沒有得到回應,我便端著藥物和水躡手躡腳地繞到了屏風後面。
床榻上一抹熟悉的身影,和衣而眠,面向裡背朝外,呼吸深沉而有節律,好像是睡著了。剛才護衛就說他昨晚一宿沒睡,恐怕是累極了吧。
我也不忍心吵醒他,就坐在榻邊,等他轉醒。
睡夢中的人似是有感應一般,轉過身來,眼睛還是緊閉著,只是換了個睡姿,收緊腋下的被褥,口中嘟囔著:“筠兒……”
我的心肝猛地一抽,像觸電般從床榻上跳了起來,隨即兩朵飛霞爬上了臉頰。
“筠兒……”我的手腕突然被捏住,眼前之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目若點漆的眼珠黑白分明地看著我,訥訥道:“我一定是在做夢吧。”
我被嚇得不輕,又機械地重複了一邊:“大人,小的來替你換藥了。”
何予恪有點洩氣地丟開我的手:“你是新來的吧,我睡覺的時候不喜歡有人站在床邊。”
“是的,大人。”我走到角桌邊捯飭著藥物,心跳漸如擂鼓,手腳也變得笨拙起來。隱忍的咳嗽聲斷斷續續地傳來,我的心中百味陳雜,又是酸又是疼又是燥,滿心糾結。
待我走回床邊,何予恪已經將上衣扒拉了下來讓我換藥,他熟悉的體息飄入鼻端,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我耐下性子,將繃帶取了下來,仔細觀察他傷口,離上一次的舊疤挺近,不過沒有上次那麼深,皮肉之間一道血紅的口子,看得我自己的心口都覺得疼痛。
我仔細地給他上好藥,又將繃帶給他纏上,沒有發現他的臉離我越來越近,幾乎已經貼在我的頭頂。
待我抬頭,他突然捏住我的下巴,湊近我,灼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筠兒!你真的是筠兒!”
他猛地抱住我,口中喃喃道:“你騙的我好苦,我以為自己想你想得發瘋了,連身邊的侍從都想象成了你的樣子,擔心的要命……”
我被他抱住,聽他說著那樣令人心動的話語,只覺渾身一軟,心中的酥軟連帶著整個人都沒了力氣,就像沒有骨架的軟體動物一般,任他抱在懷裡揉捏,只是擔憂道:“何予恪,小心別碰到身上的傷口。”
他將雙唇湊近,胡亂地在臉上蹭著,眼睛、額頭、臉頰、下顎,最後才重重吻上我的雙唇,他一隻手託著我的下顎讓我緊緊貼住他,他那刁鑽的舌帶著狂熱與掠奪的態勢,在唇齒間遊弋席捲,一股霸道的氣息猛地貫穿在我茫然的世界裡,腦中白茫茫一片,不著邊際。
他的熱情與溫柔吞沒了我的理智,像一株墜落的芳花,無根無骨,任其採擷。
過了許久,外面傳來三下輕輕的敲門聲。
我推開他就要起身,何予恪拉住我向外喊道:“什麼事?”
護衛有點擔憂地問道:“換藥的進去了這麼久,小的問一下大人可還一切安好。”
何予恪勾起唇角道:“挺好的。我這邊需要有個人照顧起居,就讓他留下來吧。”
外頭沒了聲音,我卻覺得不好了。一邊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為了何予恪而來,一邊剛到這裡就與他湊做一處做一些卿卿我我的事情。實在是自己打自己的臉,有夠無恥。
我起身掰開他的手,執意要走,態度堅決:“我留在這裡會影響你休息。”
他抓住我不放:“我剛剛才說要留你下來,你馬上就走,不怕外面的侍衛覺得奇怪嗎?”
我的身體還是向外傾著:“那你在床上睡,我去外間休息。”
他又把我拽回去:“你覺得我何予恪能做出這種讓公主受委屈的事情嗎?”
我苦著一張臉道:“那何大人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啊?”
他拍了拍自己的裡側:“躺到我身邊來。”
他想得美。“不行!我不同意。”
“那你睡床上,我打地鋪。”
“不行,你是病人。要是把你照顧死了,我不就成了天下第一庸醫。還是你睡床上,我打地鋪吧。”
兩個人討價還價了半天,最後還是我睡床上,他睡地鋪了。
我將地鋪疊得厚實,看他躺在上面不時地發出咳嗽聲,又覺心疼。看上去好像是他虧了,我還覺得挺對不起他的,實際上還是我虧了,到底還是留在了他的床上。最後我又妥協了,讓他躺了上來,不過得一人一床被子。
寒冷的冬夜,有個人躺在邊上將床鋪塞得滿滿當當倒也溫暖。
他打了個哈欠道:“快點睡吧。”
有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