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帝王登基的禮樂。
顧城亦見城門緩緩走出一行人,率先帶頭的正是禮部尚書劉裕之,他身著二品朝服,肩縛綬帶,雙手朝上託著一金鑲玉盤,上面擺了一件疊得齊齊整整的明黃龍袍。
燕京城校尉左右各扶龍椅緊隨其後,最後,是兩排身著粉紅流蘇長裙的宮女手執帝王儀仗緩緩步出。
顧城亦神色灰敗,心頭猛地簇起同歸於盡的勇氣,明知以自已三角貓的武功想偷襲顧城風簡直是以卵擊石,但他依然憑著一股怨念執劍直衝向顧城風!
顧城風眼角不抬,巋然不動,突然,眼前一晃,一個黑衣人如鬼魅般立在他的面前,他尚未來得及躲,劍已脫手而出,身子便是一軟,跪倒在顧城風的足下。
“顧城亦,你輸,輸在你忘了朕從來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顧城風眸色寒冷,肅然冷笑,“林衛民縱然誤信你與慶安苟合在先,欲棄你而去!朕也決不可能用他,因為顧容升是林家的外孫,衝這一點,朕就絕不會用林氏一族的人。”顧城風表面聽信林衛民,並派人去五月山接林皇后,這不過是將計就計,讓顧城亦以為顧城風上了他的當!
這一計才是徹底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身後,戴少銘不知何時走了出來,眼眸堪堪掠過顧城亦,敞聲冷笑,“要真算用,林衛民不過是個跑腿!百里殺早在兩年前,就是臣服於皇上,何勞林衛民請他來燕京!”
話剛落音,一騎黑馬疾馳而來,至三丈外,一躍下馬,披著一身的黑衣甲冑,正是燕西大將百里殺。
百里殺幾個闊步至顧城風的足下,單膝下跪,“臣燕西大將軍百里殺幸不辱皇上聖命,前鋒三萬騎兵今日午時已至燕京城三里外,中鋒十萬步兵現已在燕京城三十里駐營!”
“百里將軍平身!”
“謝皇上!”百里殺起身後,站到了帝王身後。
此時,劉裕之輕緩襟袍,交握雙手朝新帝顧城風一拜,“臣禮部尚書劉裕之請皇上上座!”
眾人果然見到,禮部那邊,已按南方吉位擺好龍椅。
明黃的龍袍呈上,四名宮女上前,為首的正是顧城風身邊的八大侍婢之一流紅。四人小心翼翼各執龍袍袖身的袍角,執成立狀,請顧城風披上。
眾臣只見那明黃之色燦如薄金,胸前絲繡騰龍翻雲躍起,宮燈下流光溢彩。
顧城風轉身,卻一眼看到笑意盈盈站在馬車邊的賀錦年,便揚了揚手,聲間溫潤如珠,“錦兒,過來!”
眾人訝異,登基禮儀設在夜間,地點在燕京城門已極不符禮儀!
可黃袍加身,為帝王登基最為隆重之時,新帝突然傳喚賀家五公子,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劉裕之滿頭的霧水,準備好的大典賀詞全番堵在了胸口,與靠近帝王幾步之遙的幾個眾臣面面相覷,皆不知何以然。
賀錦年也沒想到顧城風會喚她,但她也不扭捏,盈盈一笑,小跑了幾步過去,欲跪下行禮時,顧城風已將她拖到自已的身邊,指了指明黃的龍袍,眸光似水,瀲著一潭溫柔注視著她,淺笑,“幫我穿上!”
眾臣如何看他,他不知道;世人如何議他,他不關心!
他只是想,這在這一天,這一刻,他想與她共同擁用,而不是讓她一個人站在他的身後默默關注!
群臣大驚,正欲阻止,禮部尚書已先行失聲,“皇上,這於禮……”但話未說完,顧城風已冷然一句,“噤聲!”低凜的之聲令眾人心裡抖了一下,全場瞬時靜穆了下來,但心中的惴惴不安無法言表。在蒼月,龍袍除帝王外,或是內侍太監,任何男子皆不得觸碰,便是方才禮部上書依制奉上龍袍,也是隔著金鑲玉盤。
“好!”賀錦年並不以臣自居,她神色尋常地接過流紅手中的龍袍,展開,站到顧城風的身側先讓一隻手穿行而入,再緩至他的另一身側。
龍袍套上後,她尋思著應如何扣上那敏復的龍頭繡扣,因她的身量不足,便踮起足,以便能看得更清。
空氣裡透著層層的詭異,卻無法打擾顧城風此時的心。
“什麼都是假的,只有你在我身邊最真!”伴著她的體香縈繞,他看著她鼻尖上那顆凝結的小汗滴,顧城風心柔似水,聲音呢喃叩響她的耳膜,略帶薄荷的氣息輕輕淡淡地落在她的眉間,她感到他似有故意,便抬首,果然見他朝著自已的鼻子輕輕地呵著氣。
她抬頭,含羞對他一笑,又開始專注地為他一顆一顆地扣著腋下的繡扣。
他一震,抓住了那抹發自內心的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