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從崖上摔下去之後,爹傷心欲絕,終日借酒澆愁,沒有一日清醒,漸漸地竟染上酒癮,無法自拔。家裡的積蓄,都被他兌了酒錢,最後還欠下酒肆好些銀子。對他,他再沒有了好臉色,每日小則辱罵,大則拳腳相向。
他心裡很痛,他明白,都是他的錯,那時,他想到了以死謝罪,但是看著他爹,他想,如果他也走了,該有誰來照顧他呢?他不忍心看他一個人,於是默默地出門打了些散工,幫人寫寫字,作作畫。他自小跟著他爹,學得一手好字畫。
本來一切相安無事,誰知會遇上那怡樂院的老鴇,想起她看他的眼神,他仍舊不可自控地渾身顫抖。
她找到了他,問他是否願意到她的怡樂院,並且開出了極誘人的條件,他自然一口回絕,卻不想,她會找到他的家,和他爹說起這個事。
一開始他爹並沒有同意,卻不想,原先的酒肆,再也不給他們賒賬,並讓他們付清欠下的債,否則會將他們報上官府。
他爹熬了幾日,最後將忍不下去,主動找上了老鴇,此時之前說好的兩百兩,已經變成了一百兩,雖爭吵了幾句,他爹最後實在無法,答應了下來。
這其中的陰謀,顯而易見,倒是卻無可奈何。
想到這,楚宣心口一痛,緩緩將手覆上胸口。
“你怎麼樣了?胸口疼嗎?大夫說了,你的胸口肋骨可能有些損傷,需要靜心修養。”悅昕被他小小的動靜驚醒,忙小步跑到床邊探看。
楚宣微微一愣,此時才注意到房間裡還有兩人。他抬眼看著眼前的少年,十一二歲光景,平凡的臉上一雙眼明皓如星,臉上的急切毫不掩飾,真誠得他以為,對方視他為友。他曾經的友人,皆因他在怡樂院,而漸漸離遠了他。
幽煙的眼,平靜地看著他。為什麼他要買下他呢?五千兩,在怡樂院,可以買下十個他了。
而他,又是為什麼會點頭答應呢?之前也有人想買下他,只除了老鴇看不起那個價錢外,他自己也不欲離開。在怡樂院,他只是賣身,如果被買下了,那他和牲畜,又有何兩樣?
“你怎麼樣了?怎麼都不說話?嘿!嘿~”悅昕實在拿他沒有辦法,雙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從昨天到現在,你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餓了嗎?阿晉阿晉。”悅昕頭也不回地喊道。
阿晉皺著臉,無奈地從她身後步出,小姐是越來越沒有規律了,都開始宿在男子房間裡了,他心裡這麼想著,臉上卻仍舊恭敬。
楚宣抬眼看他,男子身材高大,稍尖的臉上,並無特別表情,只隱約有些寵溺地看著他。
“你去煮些粥來,讓王伯去把大夫找來。”說著手輕輕地覆在他的額頭,自言自語道,“燒好像退了些了,應該沒有大礙吧。”
感受到額頭傳來的冰涼觸感,他眉頭輕舒,突然反應過來,她,她地手為何這麼涼?難道是一宿在這裡?
“大夫等會就來,你可以再休息一會。”自顧自說完,她將他身上被褥往上拉了拉,便出去了。
楚宣仍舊睜眼望著屋頂,為什麼會答應了他呢?是他溫柔地和他說,至少看一眼賣身契?還是他認真地看著他,眼裡沒有鄙夷或慾望?他眼裡滿是不解。
後來吃過些粥後,大夫也被請了回來,大致地檢查過後,大夫臉上露出笑意,“你們照顧得很好,現在熱度也下去了,身上的傷口,無需著急,只這胸口的毛病,還需一段時間的靜養方可慢慢痊癒。”
悅昕很開心,彎眼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燦爛得楚宣微微眯眼,為什麼,他會這麼開心?
之後好幾天,楚宣仍舊只是搖頭或點頭地回答他們任何的問題,也從來不開口和他們說話,這讓悅昕一度以為,他是個啞巴,不過後來事實證明,不是!
悅昕和周健出去了幾日,去到下一個鎮上商討航線的事宜,回到四合院,日頭已西斜。
沐浴後,洗去一身塵勞,她正欲歇下,隔壁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她暗忖,難得,終於要出門去了麼…門房被叩響,打斷了她的猜測。
開啟門,楚宣穿著單衣站在外面,長髮披散在背上,泛著烏煙的光芒,一看便知,手感應極好。燭光下,那張傾城的臉,竟隱隱透著些許魅惑。
“有什麼事嗎?”悅昕身體一偏,側身讓他進來,自己則走到小方桌坐下,今天累死了,她可不想一直站著和他說話。
楚宣明顯一愣,他被她置在這裡,已經好些天了,他以為他是想晾著他,讓他明白自己是他的主人,要主動討好。
他不知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