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回客棧,阿晉在她們身後不遠,她一眼撇過他,往裡走去,對方面色微僵,苦痛之色溢於言表。
“昕兒,”華映梅跟在她一旁,見狀偷偷扯她的衣角,低聲道,“你別生阿晉的氣了,他也是擔心你,才這樣的。”
悅昕走在前方的身形微頓,而後淡淡開口,只是聲音卻略帶蕭瑟,“映梅姐姐,我不在乎他將我的行蹤告訴王爺,但是他卻不懂我,如若不然,他不會不事先告訴我一聲,便將關谷到來之事,報告給王爺。”
阿晉握劍的手重重一捏,發出輕微的響聲,看著她的背影,他的眸裡,盡是澀意。
“可是昕兒,”華映梅的眼在他和悅昕之間來回切換數趟,“阿晉肯定是擔心你的安危,我聽說,你的手腕受傷一事,便是和關谷有關,我知道他是好人,但難免會有意外,他這也是關心你。又或者,並不是他說的?王爺在你身邊,應該不止安排了他一人吧。”
悅昕轉過身,直直看進對方眼裡,阿晉回望著她,稍頃,卻將頭撇向一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很明顯,這是預設了。
華映梅惱火地瞪了他一眼,這人,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呢。
悅昕靜靜地看了他良久,最後重重地吁了口氣,“他是你的主子,這原本便沒有錯,我不能強人所難。”
她說完便轉身欲離開,不料後方一道低沉的男音急切地響起,“小姐,若墨關谷能助王爺一臂之力,您在他的心目中,將會有更加重要的地位,將來,他一定會給您一個更高的位置。”
悅昕心裡一驚,華映梅臉上卻露出了笑容,“我就說阿晉不是這樣的人嘛,你看昕兒,你誤會人家了,他是為你好,而且,有道理哦,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她不理會她,折身在他面前站定,“那你應該知道,我並不希望這樣。”
“是,小姐你的性子總是這樣,太為別人考慮,可是阿晉擔心,王妃還有云側妃,她們各個背景不容小覷,您卻…若墨關谷能成為您的後盾,您便也不懼她們了,所以阿晉才直接報告王爺,您生氣,阿晉明白,也甘願承受。”
“呵呵,”心臟處一道暖流緩緩淌過,面上卻更冷,若她和他,只能用這種利益關係才能維繫,那麼,不要也罷,“所以我應該感謝你對嗎?”
阿晉猛地抬眸看她,眼裡的不安愈加明顯,看著她譏誚的笑,他心裡鈍疼,垂了眸,澀然道,“阿晉不敢。”
“阿晉,”悅昕看著客棧外,天空澄碧,纖雲不染,呢喃道,“你們中任何一人,若因為我而受到傷害,這比親手殺了我,更讓我痛苦,你知道嗎?”
她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留下華映梅和阿晉,愣在原地,久久不曾有動作。
第二日午時剛過,墨關谷和軒轅意便出現在客棧門口,沒有人知道他和軒轅澈之間說了什麼,是否達成協議,也無人問起,這是他們之間的秘密,且越少人知道越好。
後來墨關谷在平陽又待了近十日,才啟程回草原,臨走時,華映梅哭得稀里嘩啦,將軒轅意氣得是七竅生煙,可他卻又不走開,只在一旁看著他們,獨自生悶氣。
而墨關谷,和其他人最後寒暄了數句,便凝著悅昕,只留下一句,若累了,隨時歡迎,便轉身離去,惹得餘下一行人或熱淚盈眶,或咬牙切齒。
謝謝,悅昕在心裡哽咽道。
因為葉子修言,悅昕的手腕仍需一兩個月的康復期,軒轅意不能在此處逗留太久,便準備回京,而華映梅,哭死哭活不願隨他回去,最後無法,他便只能同意讓她兩個月後,隨悅昕一道回京,於是一波數折後,華映梅終於在葉子修家長住下來。
而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因為華映梅的關係,悅昕和她一起,遊歷了好些地方,她的心,也從中得到許久未有的平靜。
待到葉子修發話,她可以離開時,已是金秋九月,一個收穫的季節。軒轅澈早幾日前,並已著人將所有細節安排妥當,一早,便有人催促著他們上路。
“催什麼催,你看昕兒姐姐,眼睛都還沒睜開,便被你們叫魂兒似的喚起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大眼女娃雙手叉腰,對著底下一排等著的人,怒喝道。
此女子名喚釆兒,是前幾日悅昕和華映梅在街頭救下的一個孩子,她是一個大戶人家的丫鬟,那一日正在被府裡的管家鞭笞,女孩兒哭叫著去躲,卻避不過。
華映梅不忍心,便向旁人打聽,才知道據說是因為偷竊,才會遭此下場。
看著女孩清澈的眸,悅昕心裡微動,有著這樣的一雙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