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山山腳下,我看到陳四與商七的侍衛圍著一輛沒有標記的馬車,我一時好奇,便命人將車趕到近旁。
那時,阿樂的聲音正好傳出。清雅中透著幾縷滄桑……就好像車中女郎經過風浪無數,己將此生看透般。我心下稱奇,聽那聲音,車中女郎頗年輕,她卻自稱醜顏,面對商七陳四的嘲諷,她卻應對穩重,哪怕她的侍衛被制住,她依舊端坐在車中,未見絲毫異常。
這樣的女郎,著實奇怪……
一時好奇心大起,我開口。另陳四商七退去。
(2)
第一次聽到平七的名字,實在是平常之極,那日遊西山,幕僚說山風中有濃濃的烤野味香味,便提議前去一觀,我抱著無可無不可的心思,隨他們去。
反正也是閒遊,去哪裡並不重要。
那句聆山風,食野味,人生一大樂事的話,倒頗有幾分放縱的味道,我便隨口問了此話出於誰口。沒想到,那平家二郎竟然說此話出於平家七女。
我頓覺意外,在相識的婦人中,哪怕出身顯赫門庭,也很少有女郎能說出這番心胸寬廣之言,時下的婦人,總喜歡把自己打扮的秀外慧中,像待估的商品,任天下士族子弟遴選。
平二郎去喚平七,在那短短的時間裡,我心裡竟然生出一絲期待。只是那絲期待在看到一抹青色遠遠行來後,便瞬間退去。
太過平常的婦人,沉穩,謹慎,眼底有著膽怯之色。與其她婦人並無什麼不同。那一刻,我懷疑那句話真的是出自她口。抑或從別人口中所出,卻被她據為己有,至於目的,無非是引得我這個殷氏嫡子側目,從而收歸己有,再而平氏獲利。這樣的婦人,我見過無數。
對她失去興趣後,我便揮手扯下車簾,隔開一切,我聽到有腳步聲向她而去,聽到殷十出聲說收她入府。我淡淡一笑,想著平七女也算機關算盡,這樣的歸宿對她來說,或許合適。
我從不覺得平七會拒絕。
所以她搖頭那一刻,我覺得很意外。從小到大,讓我感到意外的事情可不多。雖然端坐在車中,我還是隱約能看到那抹青色身影站得直直的。
她說……殷家勢大,平家勢弱,她暗諷殷十以勢壓她,迫她入府。
不可否認,她說的是事實,可她敢這樣直白的說出,還是讓人刮目相看的,至少,我聽到手下幾個幕僚就在一側小聲說著,此女頗有骨氣,堪為婦人標榜。
可她沒搞清一件事,那便是殷十不是我,不是那些天下聞名計程車族賢士,他是個風流郎君。平生最大的愛好便是收集婦人。他院中婦人多如牛毛,可他似乎還是嫌少,每次出府都要帶回幾個。
那些被殷十帶回的女郎,皆出於自願,她們寧願委身‘殷氏門庭’。
族中長輩對殷十所為雖然頗多爭議。可有我這個長兄照撫,有父親調停,殷十依舊故我。果不其然,殷十怒了。竟然想將平七以豔伎之名收入府中。
聽到這裡,我搖搖頭,不知笑這平七痴傻,還是笑她不自量力,一屆平氏弱小庶女,竟然敢與殷十叫囂。最終,還是被殷十命人押下。
我雖早知此事必是這樣的結果,卻不免心生幾分悽惶之色。
心中嘆著天下婦人皆如此之時。平七出聲了,她的聲音很悅耳,帶著淡淡的涼,微微的軟。
她說:五郎可還記得,晌午時,妾還與五郎邀約……
是她,竟是她。第一次,我出口之前全無考究。
我說……慢。
許久之後。我才恍然,一個慢字,讓我與她的一生,就此改變。
(3)
再次見她,她竟易容成一小兒。那時,我還不知她便是阿樂,我對女郎從未上心,饒是覺得平氏阿樂有幾分聰慧,也只是眼神隨意掃過,並未認真看過她。以至她並不精湛的易容之術,卻未被識破。
當時,不會有女郎輕意易容成小兒,要知,這世道,還是生為女郎幸運些。就算她做錯什麼事情,世人也會因她是女郎,而輕意原諒她,如果此女容貌尚可,再有些學識,想活的富貴並不難,誰會好好的貴女不做。卻易容成小兒模樣,去做食客幕僚。也只有阿樂能做出這種事。
後來我才知,平琅竟然想將她送給陳鞘,那個年過四十的老匹夫。阿樂便順手推舟,演了出金蟬脫殼。所以她才投到殷氏門下,想揚名後與兒郎並肩,那樣平琅便不敢打她的主意。
這個傻女郎,她可知,若她假扮兒郎的事情被平琅知曉,再隨意散播出去,她的名聲便毀了。還沒等她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