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裔有殷裔的計劃,楚溯雖然知道他將平樂帶在身邊。必定會影響速度。所以他追捕的速度該是放慢。然後加大範圍。
可他中了他的分兵之計;他比楚溯所想的時間晚動身了三日,這三日的時差,足夠他甩開楚溯的追捕。至於阿樂擔憂獨行的安全問題,其實獨行才是最安全的。
楚溯必定以為他會將暗衛帶在身邊。畢竟若遭遇,暗衛可抵擋一陣,可他壓根沒想過與楚溯來個遭遇戰。他一早的計劃便是一個‘遁’字。
遁的悄無聲息,遁的楚溯摸不著竅門,自然無從尋找。
這裡是楚國沒錯,楚溯確實權力滔天,可權力再大,也無法做到面面俱到。而他便是利用了楚溯這運籌千里,失之毫釐的這一毫釐。
有這一毫釐。己足夠他的阿樂逃出升生。
二人走了半日,不過走了幾里路,殷裔擔心平樂的身子,可這荒郊野外的又沒處尋轎子,只得伴著平樂走幾步歇上一歇。
平樂很擔心他們的速度。都趕上烏龜爬了。楚溯若是派人追來……相比平樂的憂心,殷裔可是自在的很,一路上給平樂講講楚地見聞趣事,如果不想楚溯在追捕他們,他們彷彿在踏青。
與殷裔相識有兩載了,他們真的很少有這樣悠閒的時候。
平時一個天南一個海北,便是得閒呆在一起,殷裔也有處理不完的事務,像這樣無官一身輕的殷裔,平樂還是第一次見到。
用過乾糧,二人又走了幾里,然後尋了個小村投宿。
村民很是熱情,見平樂用帷帽遮著面,被一個俊郎的郎君攙扶著,便想當然的把他們當成了夫妻。
殷裔贊村民眼光好,這都能一眼看出。
帷帽下,平樂撇撇嘴,如果這樣還能猜成兄妹,那才是真的眼睛有問題。
最終村民給二人安排了一個平常放雜物的小院,又好心的送來飯菜。殷裔話裡話外透露出平樂懷了身孕,幾位熱情的婦人紅著臉走了,一會回來時端著一碗雞湯。
殷裔笑著道謝,婦人紅著臉掩面離去。
隔著帷帽,平樂將一切盡收眼中。
“你竟然用美男計……”殷裔剛剛明明是故意那般做為,若是平常,他都不會用正眼看那幾個五大三粗的婦人。
“只要能換來雞湯,美男計又何妨,阿樂,趁熱喝。”殷裔先用銀針探了探,自己又親自嘗過,這才把湯碗端到平樂面前。自己則吃另外那些一眼望去顯得很是粗俗的飯菜。
見殷裔一口口將以前連看都嫌汙了眼睛的玉米餅吞下,平樂覺得心裡有些堵。
殷裔何人?
即便再落魄,也從未食過這種窮苦人家吃的東西。殷裔的每日三餐,都是有人精心烹製的。
廚子的手藝堪比宮中御廚。
可此時因她而身陷楚國,竟然吃這些在世上眼中只有窮人才會吃的東西。
見平樂傻傻的端著雞湯並不喝,殷裔緩緩的將最後一塊餅子送入口中。
“味道還不錯,阿樂,就算沒胃口,也要多吃些,難道你忘了肚中還有孩子。孩子需要這些……”殷裔抬手虛指平樂手上端的湯碗。
然後假裝沒有看到平樂紅通通的眼睛。
這些東西確實難以下嚥,可為了阿樂,再難嚥的東西,他也可以輕鬆吞下。他不能露財,不能因為口腹之慾至行蹤暴露。阿樂以為他食不得這些粗食,楚溯自然也會如此想。
所以尋不到他們的蹤跡,他會尤其在意那些客棧酒樓,或是一些投宿在村子,卻挑剔飲食之人。
至於那碗雞湯,確是他利用了幾個婦人,幾人自知不該被一個郎君所惑,所以自不會將此事告知家裡,家中男人即不知,自不會出什麼問題。
何況在楚溯心裡,他們怎麼可以留宿在這樣偏僻窮苦之地,又怎麼可能只有他們二人,其中一個還大著肚子。
殷裔便那般目光淡淡的看著平樂將一碗雞湯喝完,這才露出淺淺的笑意。
“乖,養好身子,我們速度才能快些。”
用完飯,自然該睡覺了。
屋裡只有一張木板床,上面鋪著一床有些泛黑的被子,被子不知多久沒有曬洗過了,散發著黴味,平樂壓抑好久,才控制住沒將晚飯吐出來。隨後二人面面相窺,平樂的出身雖然沒法和殷裔比,可自小到大,家中的被子用度還是不缺的,這種床,這種被子,就算平家奴僕用的都比這要好。
殷裔笑笑,隨後起身,將身上外衣脫下,然後鋪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