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裔繼續向前走著。他並不清楚祠堂裡有什麼,只是殷氏世代口口相傳,說進門直行,會有一個祭壇。平樂也說走到祭壇便安全了。
可祭壇到底離石門有多遠,殷裔覺得他走了許久,心中估算最少有一個時辰了。直線距離算來,他恐怕早己走出這坐山峰了,可他周為還是被黑暗包裹著。如果不是自己一直邁著步子,他幾乎要以為自己在原地踏步了。
就在殷裔想著是不是要轉身向回走之時。
突然間,眼前一亮。是那種極致的亮,彷彿瞬間,他便經歷了從黑暗到光明。沒有給他眼睛適應的時間。殷裔覺得眼睛刺痛,於是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
待他漸漸適應了光亮睜開眼睛時。
眼前的場景讓他不由得怔在原地。
眼前是一處小院子,院子不大,卻顯得很精緻典雅。幾間正房,收拾的很乾淨,從他的站立的角度隱約能看到屋中翻飛的青色帷幔。
屋前有一顆大樹,大樹枝繁葉茂,殷裔打眼去看,認出是顆桃花。此時不是花季,可花枝那般婆娑伸展,想必花季桃花綻放,定是極美的。
這時,院門被推開,隨後一個白色的身影緩緩踱步走進院子。見到來人,殷裔猛然睜大眼睛。
那人,竟是……他。
是他,卻又不似他。他何時笑得那般開懷過?那人走到桃樹下,然後抬頭去看那繁茂的枝丫,這時,屋門緩緩開啟,一個女郎微微帶笑的聲音在院中揚起。
“郎君,你來了……”
那人轉身看向門口方向,隨後負手走向屋子。最終站在那說話的女郎面前,這時,那女郎也向前走了一步,身子終於出現在光亮中,而殷裔也看清了那女郎的臉。
竟是平樂。
“我來了,阿樂,抱歉,我來晚了。明明說好桃花開時相見的,卻不想花謝果凋才來相見……”
女郎笑笑。
“不晚,只要郎君來了,什麼時候都不晚。”
殷裔,或者該說那郎君聽後,笑容更開懷了些,隨後將女郎擁進懷裡,二人並肩抬頭去看那桃樹。這時,輕風拂來,明明早己凋零的花瓣竟然飄然而下,彷彿瞬間下了一場花瓣雨。
花瓣中那相擁的男女彷彿漸行漸遠,最終消逝在殷裔眼前。
殷裔發現剛剛自己竟然許久都沒有喘息,這時才好像放鬆了一般,大口的喘著氣。便在這時,腦中似乎有個聲音響起。
如果放在平日,這聲音出現,殷裔一定會大驚,可此時,他卻覺得再正常不過。
那聲音似有似無,似真似幻。
那聲音問……
他可曾後悔。
後悔?後悔什麼?
那聲音繼續道。明明,他們該是那樣的結局。二人相擁,一世長安。可現在卻身單影只,最終勞燕分飛。
一個己娶,一個灰心。再尋不到那昔日是的幸福。
所以,他可後悔?
後悔嗎?殷裔心裡此時一片麻木,是真的麻木。明明剛剛看到那一幕時心裡很是震驚。難道,這便是他和平樂該有的結局。可從什麼時候開始,道路出現了偏離,如那聲音所言,他們最終勞燕分飛。
有那麼一刻,殷裔的心痛如刀割。
心裡似乎有兩個聲音在廝打著,一個說他錯了,當初在蕪水時,他不該放棄平樂而選擇殷氏。一個說他的決定沒有錯,生為郎君,自當為親人族人負責,哪有明知族人置於險境而不予理會的道理。
兩個聲音越吵越兇,殷裔頭疼欲裂。
不,不後悔。女郎與天下,但凡沒有瘋的人都會選擇後者。殷氏生他養他,殷氏才是他的至親之人。可頭為何還是那般痛……
最終,頭痛到他無法忍受的地步,他刷的一聲抽出劍,寶劍冷光一閃,殷裔從光亮的劍身中看到此時的自己。
一雙眼睛泛著血紅,臉卻白的像鬼。
長劍在手,可他卻不知道敵人在哪裡,彷彿在腦海裡,他想著如果剜開腦子,是不是那聲音便停止了。
這時,腦海中那個聲音又起。
它說……
想做便做吧,去吧,一切按照心意行事,自然便沒有痛苦了。
真的沒有痛苦了嗎?
真的嗎?
長劍一寸寸揚起,最終搭到殷裔頸上。殷裔手中長劍,自是鋒利無雙,才碰到頸間面板,便在頸間劃出一道口子……
可殷裔彷彿不知道疼般。只想著再加些力,自己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