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著一陣響亮的號角聲,直直響徹整個松香山山頭,震耳欲聾。
群臣上馬,同一時間握緊韁繩,向半山腰的樹林中衝去。有如千軍萬馬呼嘯而過,氣勢磅礴,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顫抖。
*
陶嫤就是被這聲音吵醒的,此時天矇矇亮,她卻睡不著了,便叫來丫鬟伺候自己更衣洗漱。
她嘟嘟囔囔地抱怨:“外頭怎麼回事,為何這麼吵?”
白蕊玉茗經過一晚上的修整,體力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在跟前伺候沒有問題。她抬起陶嫤的手臂,替她穿上粉緞牡丹紋小襖,外頭又穿了件長衫,披上狐毛裘衣,邊繫帶子邊解釋道:“姑娘莫不是睡迷糊了?今天是圍獵大賽,外面當然熱鬧。楚國公和幾位爺早早地就起了,現在應當在獵場中呢。”
陶嫤歪著腦袋哦一聲,大抵是剛睡醒的緣故,腦子確實昏昏沉沉的。
待梳洗完畢後,天邊才隱隱露出一抹熹微,她來到殷歲晴的房間一看,發現殷歲晴早已收拾妥帖,正準備用早膳呢。
“我要跟阿孃一起吃。”她毫不客氣地坐在殷歲晴身旁,讓白朮另外接備一副碗筷,笑嘻嘻地跟殷歲晴請安。“阿孃起的真早。”
殷歲晴還能說什麼?寵溺地嗔了她一眼,“快吃吧,吃過之後跟我一起去向莊皇后問安。”
莊皇后和幾位貴妃均在山莊裡,她們自然要過去一趟。
陶嫤喝了一口茶,答應得很是痛快。
這邊早膳和樂融融,那邊獵場卻沒這麼安寧了。男人們放開了天性,各個氣勢洶洶,瞅準獵物之後毫不手軟,搭箭開弓,一擊即中。
棗紅駿馬搶在黑馬前頭,馬上的人彎腰提起獵物,“瑜郡王承讓了。”
陶臨沅拔出兔子後腿的箭矢,交給身後的僕從,抬眸看向對面的男人。
☆、第39章 俯瞰
獵場古木參天,聳入雲霄,遮天蔽日。
地上皚皚白雪積攢了一個冬天,至今未完全消融,馬蹄踩在鬆軟的雪堆上,留下一連串的腳印。若是遇到山路溼滑的地方,說不定還會摔個人仰馬翻,這才剛開始狩獵不久,便有人受傷被抬回去了。
段儼來到一處清淨地方,剛瞄準一隻獵物,還沒來得及出手,便被人奪了過去。
他放下弓箭,看向不遠處的人,少頃淡聲詢問:“閣下是?”
不是他故意激怒陶臨沅,委實是不認識此人。他對這張臉毫無印象,準確的說,他對獵場中的每個人都沒印象。正是為了避免這種尷尬,他才會挑選如此偏僻的地方,沒想到還是跟人撞在一塊了。
此人從一開始便跟在他身後,他去哪他便去哪,目下連獵物都要跟他搶,究竟有何意圖?
陶臨沅臉色微變,沉了沉道:“瑜郡王貴人多忘事,某是戶部侍郎陶臨沅。”
關於段儼臉盲這回事,只有跟他親近的人才知道,就連瑜郡王府也沒幾人知曉。沒人跟陶臨沅提起,他當然不知道段儼患有臉盲症,還當他是故意為之,故意給自己難堪。
段儼只記得名字,記不住人,聞言不露聲色的勾了勾唇,朝對面看去:“原來是陶侍郎。”
如此一來,他搶他獵物的原因便可想而知了。
他斂起笑意,調轉馬頭向陶臨沅走去,兩人擦肩而過時,他一語雙關道:“本王竟不知道,陶侍郎有從別人手裡奪走獵物的喜好。”
陶臨沅微微偏頭,毫不退讓,“瑜郡王誤會了,這隻獵物是陶某先看中的。”
若真是他先看中的,為何非要等自己搭箭時才出手?
段儼不屑與他爭辯,駕一聲往別處去,“不過是隻兔子,陶侍郎想要就拿去便是。”
言外之意便是,正因為它是兔子本王才會放手,換做別的,就未必可知了。
他揚長而去,留下陶臨沅一人黑了臉色。
接下來的狩獵兩人就像槓上了似的,暗中較勁,看誰獵到的動物更大更多。起初段儼很不樂意跟他攀比,他本就是個閒散性子,參加圍獵大賽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然而屢屢被陶臨沅搶奪獵物後,他便被激起了鬥志,非要贏過對方不可。
段儼不認識陶臨沅的臉,但他記住了陶臨沅今天穿的衣服,深灰鬍服,棗紅駿馬。每當這兩樣標誌進入視線,他便能接收到一道不善的視線,為此只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不得不迎頭而上。
*
直至兩人在溪邊共同看到一隻花斑小鹿,他們停在數丈之外,觀察了一陣子。這隻小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