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伯言猛地攥緊拳頭,只有這樣,他才能壓制住再打長子一巴掌的衝動。
已經打過了,郭伯言現在只想打消兒子的念頭,而非讓長子在錯的路上越走越遠。
坐到椅子上,郭伯言深深吸了口氣,這才看著長子道:“讓她在郭家當個老姑娘,無名無分地跟著你,這就是你所謂的寵愛?安安在你眼裡到底是什麼,是你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還是你囚在缸裡的魚?”
郭驍抿唇:“我會對她好,除了她,我誰都不碰。”
郭伯言嗤笑:“且不提安安願不願意,你想寵她,時間長了肯定會被人察覺,那時你祖母會怎麼想,你母親會怎麼想,外面的人會怎麼詆譭郭家?是不是為了安安,你連咱們國公府的體面都不要了?”
郭驍看眼父親,眼裡掠過一絲猶豫,又垂下眼簾。
郭伯言握拳,呵斥道:“說!”
郭驍呼吸變重,直視對面的男人道:“若父親是我,父親會如何?”
“如果是我,我根本不會動心。”郭伯言馬上回道。
郭驍淡淡笑了下,笑容諷刺,不信。
郭伯言也看出來了,他一時半刻是改變不了長子的心思,索性攤開了道:“你是我兒子,安安是我女兒,我不會為了你斷送安安的一輩子,不會為了你讓整個郭家淪為全天下的笑柄,更不會眼睜睜看著我的兒子繼續錯下去。平章,為父現在給你兩條路,第一,你休了那非分之想,我既往不咎,你還是我的好兒子,是國公府的世子,是未來的國公爺。”
郭驍不語。
“第二條路,你繼續惦記安安,惦記壽王妃,但我不再認你這個兒子,我會逐你出府,會勸你祖母忘了她曾經有個懂事出息的長孫,會勸庭芳忘了她有個關心妹妹的好兄長,會嚴禁下人再提你的名字,讓茂哥兒忘了他有個好大哥。倘若你被壽王抓住,我也只做不知,任你自生自滅。”
而就在他這番話說到一半,提及庭芳之時,郭驍便閉上了眼睛。
郭伯言起伏的胸膛慢慢平靜下來,沉聲道:“你自己選。”
郭驍知道自己該選會選哪一條,可是選了,便意味著放手,意味著她會嫁給壽王,意味著再過一個月,她便會被壽王抱在懷裡為所欲為。郭驍不甘心,她是他的,他不想放手,他全身血液發熱,如熱水沸騰,但就在他整個人快要炸裂時,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嫁了又如何,繼母也嫁過,還為宋家生了兒女,最終還是成了父親的枕邊人。
如兩軍交戰,退一步,未必是輸。
郭驍睜開眼睛,與父親對視一眼,他突然伏了下去,額頭重重磕在地上:“兒子鬼迷心竅,差點釀成大錯,請父親責罰。”
郭伯言審視地看著他:“當真知錯?”
郭驍起身,舉手對天發誓:“若敢欺瞞父親,叫我萬箭穿心……”
對一個武將來說,萬箭穿心,身首異處,便是毒誓。
“住口!”沒等郭驍說完,郭伯言便鐵青著臉喝道,身為一個父親,聽不得愛子發這等毒誓。
郭驍聽話地閉嘴,仍然跪在那裡。
郭伯言冷冷地瞪眼長子,拾起桌上的兩封密信,沉聲道:“王爺已經猜忌到了你頭上,正好皇上有意調遣兩百禁軍去雄州,我會安排你過去,邊疆多戰事,你且在外歷練一年,明年我想辦法調你回來,為你安排一門親事。”
雄州乃北疆要塞,由鎮北將軍韓達駐守,郭伯言已經決定了,讓韓達幫他好好管教這個兒子,保證長子忙得無暇想任何女人。一年過後,他再為兒子挑個強勢的兒媳,管得牢牢的,看長子還敢不敢亂動心思。
“但憑父親做主。”郭驍平靜道。
郭伯言頷首,掃眼東邊,繼續道:“王爺那裡,我會說你嫉恨繼母與繼妹,料想王爺不會懷疑,日後你改過自新善待茂哥兒,王爺也不會一直介懷。但你要記得此次教訓,別把旁人當傻子,再有下次,為父也保不了你。”惹急了壽王,去皇上面前參郭家一本,他再受皇上信任,能比過人家親兒子?
郭驍受教:“兒子不敢。”
“料你也不敢。”郭伯言冷哼道,“後日你就動身,你祖母那邊別露破綻。”
郭驍點點頭。
郭伯言繼續盯了兒子半晌,然後走過去,親手將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扶了起來,握著兒子肩膀道:“平章,你是我一手帶大的,為父一直以你為傲。人都有犯錯的時候,只要肯悔改,便還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記住為父的話,別叫為父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