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心,不怕幹不好事。”霍凌又捧了他一句,說罷想了想,道; “這樣吧; 朕調個有本事的人給你,讓他先去把禦寒的事辦了,你安心在行宮再留些時日。”
霍沂滯了一下。
皇帝這般留他,令他愈發不安。
霍沂心絃崩得更緊,小心探問:“可是有什麼事嗎?”
霍凌輕輕一喟:“你不在,母后總唸叨你。”
霍沂微啞。
“朕平日想召你來; 母后又總怕你路上顛簸勞累。所以這回既已來了,朕便想多留你一陣,陪一陪母后。”霍凌道。
百善孝為先,這種要求,霍沂是不好拒絕的。
是以短暫的踟躕後,他便只好應下:“那……好吧,臣弟遵旨便是。”
霍凌點點頭,霍沂見他似乎無話要說了,便又一揖:“臣弟告退。”
霍凌卻忽而又開口:“對了。”
霍沂抬起頭。
“你喜歡的那姑娘……”霍凌出言,但說及此,又搖一搖頭,“罷了,沒事。”
霍沂心裡一悸,想詢問又忍住,出於謹慎,不多言一字。
他告退出殿,邁出殿門的剎那,霍凌的目光驟然冷了下去。
關於那姑娘的事,他做出欲言又止的樣子,霍沂若問,並無什麼不妥。
——心上人被無端提及,按常理說,都是要問一問的。
不問,才是真的有問題,至少是有他所不知的顧慮。
寢殿門內,虞謠又瞧了瞧外頭,繼續推門而出。
她把西瓜放到霍凌手邊,狀似隨意地問他:“三殿下要回封地了?”
霍凌淡聲:“他想回,但朕把他留下了。”說著拿起奏章,沒心情吃西瓜。
虞謠又端起碗來,舀起一勺送到他口邊:“吃一口,太醫讓吃的!”
霍凌啞笑,只好吃掉。又接過碗來,乖乖吃剩下的。
虞謠坐到旁邊,有意無意地端詳他的神情。
嗯,他絕對起疑了,起了大疑了。
疑心果然是帝王的基本素質。
她打算再扇扇陰風。
自顧自地坐了會兒,虞謠宛如忽而想起什麼般,撲哧一聲笑出來。
霍凌當然會下意識地看她,問她笑什麼,她搖搖頭:“突然在想,凌哥哥不攔三殿下也好,他趕緊回去,能免去一些風言風語。”
霍凌奇道:“什麼風言風語?”
“宮人嘴碎唄。”虞謠聳了下肩頭,“好像是三殿下去陪伴太后時,有那麼三兩回碰上皇后娘娘也在。宮人們閒得無聊,便胡言起來,說什麼‘皇后娘娘看三殿下時含情脈脈’,編得有鼻子有眼兒的。”
“我偶然聽見,覺得不妥,原本想罰一罰。轉念又覺得底下人嘴碎是難免的,說說就說說吧,抓出來一罰倒把事情鬧大,讓皇后娘娘把臉往哪兒擱?”
說完頓一頓聲,又長聲嘆息:“不過我也真好奇皇后娘娘究竟怎麼想的。到底都和凌哥哥成婚了,卻總避著不見面……我想來想去,不願意嫁的話,當時直說就行了呀?凌哥哥也不是會逼她硬嫁的人。”
她每一句話都說得輕鬆隨意,但細細觀察霍凌的神情,這些話顯然都深扎進了他心裡。
而她,其實也不算說了謊。
她不僅是看到過霍沂與皇后的激吻密語,也確實聽到過宮人嘴碎。
宮人們只是說得沒有那麼過分罷了,大致是在議論三殿下也這麼大個人了,總和皇后這當嫂嫂的碰面,即便是在太后處,其實也多有不妥。
說這話的宮人沒有惡意,當下的禮法規矩就是如此。不過落在虞謠耳中,就不一樣了。
她覺得,霍沂和皇后就是故意去那裡碰面的,至少動了真情的皇后是。
不過宮廷是個很奇妙的地方,許多風言風語,都會刻意地繞著皇帝走。
這件事自然也是如此。皇后的行為別無不端,這點事雖有瑕疵,但也不算大事,傳到皇帝耳朵裡,誰都怕死的是自己。
可虞謠不怕啊,她早就在想怎麼找個合適的契機把事情透給霍凌了。
果然,霍凌聽罷後陷入沉默。
直至把一整碗西瓜都吃完,他揮退宮人,才遲疑開口:“阿謠你說……”不確信地復又頓了下,續道,“你說皇后會不會真喜歡三弟?”
“?”虞謠給了他一臉無辜和詫異,還搭配了一點恰到好處的嗤笑,“不是……凌哥哥,這就是宮人瞎傳,你怎麼還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