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為管教一二。常年相處,興許叫這孩子會錯了意,真的把外臣當長輩看了也不一定。他們是犯了規矩,求您看在他這些年征戰的份上,把他遠遠地打發出去,哪怕是做個小卒也好,何必連累一個自幼失恃的女孩子呢?”
“連累?”康熙一臉不解,“朕一沒有治罪,二沒有奪爵。仍舊叫她以一等伯之女的身份嫁入皇家。完顏氏身子不好,她要是生下孩子,就是胤禎的長子。這叫什麼連累?”
得,事情又迴歸到了原點。問題是,這混蛋壓根兒不覺得娶表妹是件多麼不得了的事。繡瑜對牛彈琴,彈了大半天,卻發現雙方的腦回路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就好比一個說“喵喵喵”,一個回以“汪汪汪”。繡瑜一急之下,竟然連連咳嗽起來。”糊塗東西,你們主子的湯藥呢?還不快端上來!”
她咳得渾身顫抖,康熙見了也不由生出兩分後悔,動了幾寸衷腸,撫著她的背親手捧湯捧藥:“老十四小時候,是多承他教導,所以朕不殺他。烏雅晉安一回京,這幾天青海戰場上又出岔子,拉藏汗的孫子羅卜藏丹津跟準噶爾的策旺阿拉布坦勾勾搭搭,似有結盟之意。羅卜藏丹津為人膽小怕事,朕準備讓胤禎領兵出征青海,震懾於他。可是西藏的兵,都是跟著烏雅晉安九死一生出來的,新帥上任,要想令行禁止,還得下一番功夫。”
繡瑜駭然抬頭:“所以這門婚事,也是為了給十四鋪路,讓他踩著人家的功勞上位嗎?”
“大局為重。”康熙並不否認。他擱了藥碗,閉目長嘆一聲:“但是朕不做漢高祖,也不做宋太祖。既不殺韓信,也不搞‘杯酒釋兵權’那一套,叫百戰之將卸甲歸田。”
“老十四是他調教出來的,將來胤禎要是有出息,佟國維有的東西,朕一樣都不會少他。”
佟國維有什麼?權傾朝野的佟半家,姐姐是皇太后,女兒是貴妃?
繡瑜唯有苦笑:“皇上,並非人人都想做佟國維啊。您心裡明白他是什麼樣的人,既然肯許以這樣的權勢富貴,為何不肯多給一點點信任呢?”
如果沒有功高震主的危險,晉安就可以率軍直搗黃龍。明明有一條現成的路可走,為何非要用賜婚的方式給十四鋪路?
“信任?”康熙扯出個諷刺的微笑,目光悠遠空洞,“那年朕跟曹寅幾個侍衛,在乾清門擒了鰲拜。他剝開衣裳,裸露上身的時候,大夥兒都嚇壞了。那身上幾十處刀疤縱橫交錯,或深或淺,幾乎連面板本來的顏色都看不清了——他年輕的時候,想必也是跟烏雅晉安一樣,都是赤膽忠心、剛直不阿的德才之輩,才能立下大功、被皇阿瑪委以重任。可是不加以約束,久而久之,就成了權臣,就成了奸臣,就成了不得不殺之人。這‘一點點信任’,朕給不起。”
繡瑜一怔,來不及開口就見他起身道:“寧叫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你好好休息,別再為這事煩心。”
第208章
“這事情都過去兩年了; 皇上為什麼突然發作?”送走了罪魁禍首; 繡瑜終於把目光落在康熙留下的密信上。
“是呀,魏公公也沒個信兒來。”
“魏珠不識字,這類訊息他反應不過來。”繡瑜緩緩捻起那張紙,“齊世武此人滿軍正紅旗出身; 家族凋敝; 妻小都隨他在黑龍江任上; 應當很難受人要挾才是。”
話雖如此,但是這封信出現的時間節點未免太過巧合。早不發作,晚不發作; 專挑晉安譭譽參半,最為皇帝忌憚的時候發作。這份政治敏感度,絕對不是遠在極北之地的齊世武能有的。
而康熙隨手就把蓋著紅頭籤的密報撂在了她這裡; 這份隨意恰好說明,他也對密報的真實性存疑。
如果是衝著晉安來的,朝堂上的人不太可能用這麼陰毒的手段。如果是衝十四來的,這種風月傳聞的打擊效果未免太弱了一點。康熙寵一個人; 就要寵到膩、寵到那人翻了天威脅皇權為止; 以前溫僖在的時候,黑太子黑了五六年; 也沒把人家怎麼了。
繡瑜正百思不得其解。恰好竹月進來說:“娘娘,世子們來給您請安。”
出了這麼大的事,弘晨弘暉幾個大的都不敢多話,小心翼翼地陪在她身邊。唯有四十三年生的弘時才剛進學不久; 素來覺得祖母慈愛不太管他們,懵懵懂懂張嘴就說:“八叔送了好大一隻老鷹給皇瑪法,十四叔答應明兒個西山狩獵的時候也抓一隻送我們,可是他娶媳婦兒去了,誰帶我們捉老鷹去呢?”
這話簡直完美戳爆所有雷點,典型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弘晨頓時抬手捂臉,拿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