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來。
老族長死了,是笑著離開人世的,活到了八十九歲無病無痛地去了,整個鎮上也找不出來幾個能有老族長活得這麼老的,倘若人丁興旺一點,也算得上是喜喪了。
不過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雖說兒子孫子挺單薄的,可女兒孫女卻是很多,把女婿孫女婿拖家帶口往回一帶,可不是一般的多。再且老族長是一族之長,跟整個村子的人都沾親帶故,大夥就合計著,把這事當喜喪來辦。
安蕎默默地看著院內的老族長,彷彿那之前那縹緲是靈魂,如今老族長的靈魂消失了,整個人的生機一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死氣。
仿若實質般的死氣,比一般人的都要重一些。
安蕎看著看著,忽然就覺得,老族長之所以吊著一口氣不死,可能就是在等她。從其之前的語氣中,彷彿知道她今天會來一般,竟無半點意外。
等把小石頭交給了她,就嚥了氣。
顧惜之抬手摸了摸安蕎的頭,心底下並不知安蕎是怎麼想的,明明之前就不怎麼待見老族長,現在看起來卻好像很難過。
安蕎感覺到了,只是沒去回應,仍舊默默地看著裡頭。
說是喜喪,大夥趕著來幫忙,大辦了一場,花了三五天的時間,就跟辦了喜事似的。
最後還不是買個棺材,往山上一埋完事?
反正是人死了就啥也沒有了,咋折騰也是活人的事情。
安蕎這幾天都有些愣神,老直勾勾地往老族長埋的方向瞅,也不知道在想些啥,都第七天了還這個樣。
顧惜之削了根甘蔗,往安蕎旁邊一坐,遞了過去:“在想啥呢?”
安蕎把甘蔗接了過來,吧唧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道:“聽說人死了會回魂,頭七那天晚上叫回魂夜,你說老狐狸會回來不?”
顧惜之頓住,媳婦兒要不要這麼嚇人,都死了七天了還跑回來,想嚇死個人不成?
“其實我覺得回來也沒用,人死如燈滅,再牛掰活人也瞅不見。”安蕎眼神有些恍惚,嘴裡頭的渣都還沒有吐,又要往甘蔗上咬一口。
顧惜之見狀趕緊伸住捧住安蕎的臉,往自己這邊掰過來點。安蕎愣了愣,嘴巴微張,就見顧惜之伸手往自己嘴巴掏了掏,把甘蔗渣給扯了出來。
安蕎見狀更加沉默了,又吧唧咬了一口,嚼了幾下很快就吐出來。
你個傻逼,老孃不會吐不成?用得著你摳!
顧惜之揉了揉安蕎的頭,說道:“別自己嚇自己,這世間要真有鬼,可就亂了套了。”
安蕎斜眼:“其實我是相信這世上有鬼的。”
顧惜之一陣沉默,說道:“有鬼也不跟咱們生活在一塊,活人反正看不見鬼。看不見就等於沒有,根本不用去在意點什麼。”只是為毛寒毛都豎了起來?大爺的,快躺下,讓媳婦兒看到就不好了。
安蕎點頭:“說得很有道理的樣子。”
顧惜之又摸了摸安蕎的頭:“乖,別難過了。”
安蕎頓了一下,又默默地啃起甘蔗來,其實她一點都不難過,只是有些茫然。她一生都在追求長生之道,可現在卻很是茫然,彷彿才想起人有生老病死一般。
人生七十古來稀,倘若世間只有她一人長生不死,身邊的人都活不過七十。
一個人的長生不死,是否有意義?
安蕎一直糾結於這個問題,整個人彷彿一下子就沒有了方向。
顧惜之見勸不住安蕎,乾脆轉移了話題,說道:“有件事我覺得必需要跟你說一下,你快回個神兒。”
安蕎頓住,視線緩緩斜了過去→_→
有屁快放,別影響老孃思考人生!
顧惜之表情變得嚴肅,說道:“剛得到的訊息,蓬萊王親自到訪藍月國,四品參將安鐵陪同皇子一同接待,醉酒後不經意看到畫像,不知何故耍起酒瘋來,之後卻無人問罪,如今護送蓬萊王離開京城,方向是成安府這邊。”
安蕎徹底頓住:“你咋不說是豐縣呢?”
顧惜之一臉嚴肅道:“我怕你會被嚇到。”
安蕎頓時沉默,這意思就是說目標是豐縣?雖沒說清楚是來豐縣做什麼,可安蕎總覺得不會有什麼好事。
“還有多久會到?”安蕎便問。
顧惜之說道:“蓬萊王酷愛山水,依照他們的行速,應該還有一個月。”
安蕎低下了頭,一言不發,吧唧吧唧地啃起甘蔗來,速度比之前要快上許多,虧得長了一口好牙,否則這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