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分的順從和喜愛。
這道威懾力十足的目光來自驃騎大將軍樓重。
樓重很瞭解自己這個外孫女,決不會為不喜歡的事情折腰,雖然她礙於形勢接了聖旨,但如果不喜歡駙馬,她絕對會表現在臉上。
那麼問題來了,顧家這個小子,名聲不好,長得難看,滿身肥肉,有哪點值得她喜歡?樓重忽然想起西域有某種可致人迷幻的藥,苗疆女兒也有情人蠱可拴住愛人的心,莫非是這個死胖子用此類藥物蠱惑了他外孫女?
“樓老將軍,顧某敬你一杯。”正當顧樂飛被樓重的目光盯得渾身難受時,難得也被邀請入宮的顧延澤及時為自家兒子解了圍。
對於文化人,大老粗的樓將軍還是相當尊重的:“顧先生,樓某也敬你一杯。”顧延澤笑笑,將杯中酒豪爽一飲而盡,他已經十多年未踏足這裡,不由觸景生情:“景還是這些景,人卻老了。”他多年奔波全國各地講學,風塵僕僕,餐風飲露,還不到知天命的年紀,頭髮已經白了多半,皺紋爬滿臉部,看起來頗為滄桑。
樓重側頭,打量自己外孫女的這位公爹,只覺得此人意志消沉,好似生無可戀。這種場合,他不便多說什麼,只拍了拍他的肩,朗聲笑道:“老夫已到古稀之年尚且不肯服老,顧先生還年輕得很啊!”
感覺背後危機解除的駙馬爺輕輕舒了口氣,凝神下來,聽見自家的公主殿下正在默唸:“鬍子特別長的是英國公單雲,右眉角有顆大大的黑痣是御史大夫趙源,肚子特別圓挺的是少府寺監盧尤亮……”
她唸唸有詞,顧樂飛啞然失笑:“殿下此法,倒是容易記人。”
此時正好是無人敬酒的空檔,司馬妧方得機會和他說兩句抱怨:“我的記性一向不錯,只是今日來的大臣實在太多,我只能用此法強行記憶。至於那些小姐夫人,衣著打扮都差不多,又畫著相似的妝容,我是真的頭痛,怎麼也記不住。”
大臣太多?
顧樂飛微微皺了眉:“殿下進京已有數月,竟並未見過那些大臣?”
“多數皆未,”司馬妧輕聲道,“成親之前,陛下命我居於皇宮後院,見外臣有所不便。”
“如此。”顧樂飛點了點頭,不再多言,心中已明白箇中緣由。司馬誠當然不希望她和外臣接觸過多,更不希望她聽見關於駙馬肥胖的任何風聲,未免夜長夢多,巴不得她趕快出嫁了事。
就算卸了兵權,她也仍是司馬誠的眼中釘、肉中刺。
只是不知道,下一步,他打算如何對付她?
顧樂飛狀似無意地瞥了一眼坐於高臺之上的皇帝與貴妃,隨即對著來敬酒的人綻出一個大大的微笑,過多的肉擠壓著他的眼,使得他眼中那抹帶著諷刺的沉思之光無人察覺。
送走了這一波人後,司馬妧左顧右盼,好似在找什麼人,但是又找不到。她奇怪道:“我兒時離宮,年歲雖小,也還記得四五位皇叔和皇弟,此次回京,這些人怎麼一個也不見露面。”
顧樂飛勾了勾食指,站立在旁的侍從顧吃顧喝立即擺了擺袖中的手,示意無人聽見。顧樂飛頜首,狀似十分親密地拉住她的手,領她走到無人的樹下一角,貼著她站立,似乎不勝酒力要靠她扶的樣子,雖然丟臉,但是很符合他沒用的形象,而且暫時也不會有人來打攪他們。
雖然在他主動拉司馬妧手的過程中,被她趁機捏了肉掌十多次。
“殿下記得的是哪幾位?”他繼續輕聲與她交談。
誰知司馬妧偷戳了兩下他又圓又彈的肚子。
這個女人……
顧樂飛滿頭黑線。
“嗯……七皇弟和九皇弟,他們來母后宮中的次數較多,還有八皇叔和十二皇叔,最愛送我禮物。”談及這些人,司馬妧的面上中禁不住浮現出懷念。她自己也沒想到,已經褪色的幼年記憶還能被自己翻出來,皇家雖然少親情,但並非沒有。
“這些人,殿下以後莫要提了,”顧樂飛語氣淡淡,“除了太原守陵的十二王爺,其餘的都已薨。”
薨?
這實在是一個太簡單、資訊量太少的詞,可是這些人竟然都死了,背後未言說的意味是何等深長。
顧樂飛說完,迅速抬眼瞧了瞧司馬妧面上表情,她的震驚和不可置信是那樣明顯,絲毫不懂偽裝一下。意識到這一點的顧樂飛忽然有些明瞭過來,即便司馬妧能將河西走廊治理得井井有條,她也很有可能不是一個合格的政客。管理一方土地和權力鬥爭,是有根本差別的。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