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話一說完,沈黎棠因為沈南瑗回來稍稍迴轉的臉色又黑了。
蘇氏連忙開腔,“我的意思是,老爺咱們還有旁的周全路子。”
沈黎棠問:“什麼路子?”
連薛氏都好奇了,聽說蘇氏把兩間鋪面給了沈南瑗,佔了這麼多年再給吐出來,想也知道多肉疼。難不成為了掙表現,還要把底兒都舍了?
沈南瑗同薛氏想到了一塊,只看著蘇氏的表情又不大像,故作保留。
“老爺莫不是忘了嶺南那邊的莊子,嶺南那的莊園大,還有個頤養身體的溫泉,最受城裡人青睞。我聽到有人打聽呢,想買這樣的園子。”
沈黎棠的臉色似有微動,
“可嶺南的莊子不是老宅……”沈南瑗發問,已經覺出點苗頭不對。
蘇氏在心底嗤了一聲,什麼老宅,沈黎棠那窮憋蛋哪來的錢置辦家業,還不是當初老太太為了面子拿白家的錢另外蓋的,老宅不就是祠堂邊上那個三四十平的土房。
“原先南瑗跟她奶孃住,現在南瑗回來,也該把人接回來一塊,算是給南瑗身邊添個孃家人。”把宅子騰空了,核算核算準能賣上個好價。而沈南瑗油鹽不進,又屢次讓她跌跟頭,她想從小賤貨身邊親近的人下手,好好找找弱點。
沈南瑗當然察覺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惡毒視線來自何人,她一抬眸,咧了嘴角卻沒有絲毫溫度,“原來這就是太太說的路子,難怪四妹能動出那樣的歪腦筋。”
這一提,直戳了蘇氏心坎兒上了,差點沒繃住臉上笑意顯露猙獰:“南瑗,你這麼說……”
“我這麼說,是有話直說。爹,太太掌著家裡生計大權,最清楚家裡情況,有什麼說出來大家直擔就是了。爹說要風光,是爹對女兒的愛,是心意,且分很多種表達的形式,就是爹說的用心。
而非在金錢上的斤斤計較,做女兒的若是不體諒爹難處,豈不也是全城的笑話。太太一門心思,往別處挖空,甚至動起了老宅的心思,忘了本心,爹覺得我說得可對?”
沈南瑗的一番話,可把沈黎棠感動壞了。理兒都通通透透有什麼不對!“娶妻娶賢,你啊你,還不如南瑗來得明白事理。成日裡的算計來去,也不知你到底是在算計別人,還是在算計我!”
“老爺——”
蘇氏還想說點什麼,被沈黎棠一瞪,囁喏了一聲什麼也說不上了。
“我看你最近是心思糊塗了,這婚禮的事就讓二姨太幫著一塊操辦,別再出了岔子!”
薛氏聞言,差一點捂著嘴竊笑,面上卻哄著沈黎棠道:“老爺,您這一宿宿睡不好覺,我扶您回去給您好好捏捏。”
“嗯。”
等沈黎棠和薛氏上樓。
沈南瑗卻沒動。
跟蘇氏像是對峙著一般。
蘇氏兩眼瞪著,都快充了血,新仇舊恨都恨不得上去咬兩口。
對比沈南瑗這廂的雲淡風輕,她越發覺得自己白折騰那麼多事兒,沒撈著一點好處,胸口淤塞得不行。
蘇氏想要麻痺沈南瑗,忽然就紅了眼眶對她道:“我知道你一定恨我,可我與你母親本就是閨中好友,若我有一點法子,怎麼會不看顧好你,實在是……我也沒有什麼好法子當初才把你送到了鄉下。如今,你恨我就成了,何必要對芸芝……她還是個孩子啊!”
蘇氏到了這個時候,還在跟她打情感牌。
沈南瑗忽然咧了下嘴角,以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道:“沈芸芝的當票,不是她自個放進去栽贓我的,是我在當鋪撿到的。”
至於她為什麼會在當鋪,為什麼偏偏撿到,一字沒交代就上樓去了。
留著蘇氏在樓底下猜,猜這件事背後,越猜越驚心。
該疑心的,卻怎麼都想不到,這小賤貨能有這樣大的能耐——
而這頭上樓的沈南瑗就是抱著故意使壞的心思撂下的話,樂意讓蘇氏去犯難。
只不過蘇氏提了老宅這茬,她還真真切切漏了這麼個人。
在書裡毫無存在感的奶孃。
蘇氏提老宅的意思,沈南瑗可是一眼就明白過來了,蘇氏想透過奶孃來找到她的把柄,或者是直接拿捏住她。
嗬!還真是為了對付她絞盡了腦汁。
可見,這次逼走了沈芸芝,確實是讓蘇氏心疼了。
——
沈南瑗在跟匡珍珠出來的聚會上,像是不經意似的提起了蘇氏想要拿捏她的事情。
其實,還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