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緊咬薄唇,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她一個十五歲的姑娘,除了大哥未與別的男子接觸過。而今被逍銀漫不經心的玩弄,心跳與呼吸瞬間急促起來。
“姑娘倒是守時!”他笑,搭在千禧腿上的手輕輕摩挲。
逍銀紅袍翻轉,指尖的夜光杯彈出,與那道白光撞上便“啪”一聲裂了。他身形一閃,已經撤離了方才的位置,慵懶倚在白玉床頭。一手撐著腦袋,一手輕放在千禧腿上,唇角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目光穿過珠簾,落在那道清淺的身影。
酒才入腸,男子手裡的夜光杯尚未來得及放下,“嘭”一聲響,殿門被一陣冷風拂開了。一道白光飛進殿內,穿過翡翠珠簾,直逼那窗前獨坐的男子而去。
魚?千禧蹙起柳眉,轉念一想,頓時恍悟。想必這妖怪口中的“魚”便是白日裡,來宮中尋她的那位銀髮姑娘吧!原來,他將自己扔在這裡,是為了引她過來。這妖怪心裡打的什麼鬼主意?感情她還變成魚餌了!
男子飲酒,唇齒含香,妖媚的容顏轉向白玉床上的女子,薄涼一笑:“不急,魚還沒來,怎能放餌!”
千禧面頰一紅,輕咬櫻唇,望著帳頂:“你快放了我!”
“美酒在手,佳人在床,美哉美哉!”男子戲謔的聲音響起,纖長的手指把著一支高腳夜光杯,暗紅色的葡萄酒微微盪漾,一抹月色落下,映出男子柔媚的笑顏。
嘩嘩水聲響起,空氣中頓時飄來濃濃的酒香,燻得千禧腦袋暈暈的。
天色沉如濃墨,王宮大殿卻是一片光明。一顆拳頭般大的夜明珠靜靜擺在殿內一角,珠簾落下,隱約能望見內殿那張偌大的白玉床。豔紅的紗帳被視窗吹進的夜風拂亂,床上的女子直直躺著,一雙美目圓睜,被施了法術,身體動彈不得。
——
丹桂飄下一片枯葉,落在千面的肩頭。他的目光隨著那人的身影移動,暗自咬住下唇。白日裡她說會把千禧平安帶回來,原來只是說說而已嗎?他誤會了?誤會什麼?誤會她去王宮是為了替自己救妹妹?
薄唇微勾,她冷厲一笑:“夜深了,回去歇著吧!”說罷,便頭也不回的離去。並非回房,而是向著左府正門的方向。
千面微張著嘴,緩緩抬目,觸到那雙淡漠的眸子,後話便再也說不出了。
“你似乎誤會了什麼!”
“說到底,這件事與姑娘毫無干係…”千面垂下腦袋,話沒說完,便被魂鳶打斷了。
他的話令魂鳶小小驚訝,她回眸,將他打量一番,幽幽道:“這麼說,不救你妹妹了?”
千面蹙眉,上前一步,“如果是為了舍妹,那姑娘不必冒這個險!”
“小傷而已。”她側身而立,目光遙遙遠望。
“在下聽說姑娘今夜子時要去王宮,姑娘身上有傷,為何還要去冒險?”那狐王既然邀她今夜子時會面,定然備了陷阱等她。她是傻子嗎?明知山有虎,還向虎山行。
那冷漠疏遠的語氣,他本該習以為常,卻不知為何覺得失落。
四目相對,氣氛有些微妙,魂鳶的步子仍舊不緩不急,直到走近,才開口問道:“這麼晚了,為什麼不去休息?”
明月當頭,冷光如薄紗覆在院子裡那株丹桂下的男子身上。一襲纖柔的紫衣高雅,上等用料,繡工精巧,穿在那男子身上便是錦上添花。一襲消瘦的背影,夜風拂過,三千墨髮浮蕩。魂鳶步下臺階,向那人走去。怎知千面卻像有感應一般,回過身來。
主子待千面公子,似乎與別人不同。
清淺只覺她的話帶著一絲冷血,心裡微微惡寒,回身看向那出門去的女子,卻又好奇!
孰知,那人從竹榻下來,卻道,“至於,能不能活著走出妖界,就看他們自己了。”魂鳶話落,便兀自開了房門。
清淺一陣愕然,轉而又明瞭的點頭。既然伊燎大人說,主子曾經是上神,那麼對凡人的憐憫,也是理所當然。
“放了!”魂鳶吐納呼氣,調養這麼久,氣血已凝。
說起那幫凡人,清淺不由得多一句嘴,“主子打算如何處置那幫凡人?”一幫凡間男人,個個相貌出眾,其中佼佼者便是那名叫顏柳的男子。
“回主子,伊燎大人將他們全都收進吞雲袋了,除了那些被左溢捉來的凡人。”吞雲袋乃是妖界中幾大法寶之一,能吞雲,自然能收妖,自古至今從未裝滿過。
昏黃的燭光照亮了屋子一角,魂鳶收回目光,淡漠的問道:“左府的人怎麼處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