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輕抬,流過飛簷,劃過長廊上的簾幕,又落在一群宮婢身上。淡粉色的宮裝,卻襯得她們的臉色格外慘白,這讓千面一驚。
“三位,御書房到了!”走在前面的御林軍統領忽然頓足,回身對他們道。
千面回頭,這才發現他們此刻正站在臺階之下,目光上移,順著那十幾級臺階爬上去,便能看見那屹立的御書房了。
“皇上說了,請三位自己進去!下臣先告退了!”那男人說罷,抱拳行了一禮,便撤步離開了。
千面與納蘭稽互看了一眼,提步步上臺階。跟在後面的燁華依舊緘默,只隨後跟上。
步上臺階去,方才發現御書房的門是敞開的。
邁進屋去,三人的步子幾乎一致。千面走在前面,納蘭稽稍稍落後,抬目之際,卻是都驚了一把。
此刻,一抹陽光從向北的窗戶照進來,打在那書案前端坐的人身上。那是一個身穿明黃龍袍的…婦人!
四十上下年紀,膚白貌美,風韻猶存。那人正側目看著窗外的天空,模樣安靜美好,卻又略顯憂傷。那人,就是這琉璃國的國主!女尊國的國主,原來真的是女人。
“魍魎國千面,拜見國主!”他拱手見禮,聲線十分平和。
納蘭稽與燁華也隨之拜見,終是將那臨床而坐那人的視線拉了回來。
十分意外的,那婦人看他們的眼中沒有一絲意外。彷彿早就料到他們會來似的,還刻意把這御書房裡的下人全都屏退了。
“是千面啊!”那女人揚唇,唇角開出一抹溫柔的笑花,卻是抬手招了招,“你過來,讓朕看看你的臉!”
聽她這麼說,千面緩緩直起了身子,目光裡卡著一絲疑惑。腳步還是邁了過去。畢竟,此番前來,他是來求她幫忙的,自然要矮人一截。
腳步頓在書案前,千面的目光低了下去,落在書案上的奏摺上,“國主!”
那女人細細瞧著他,目光朦朧、渾濁,似是歷經滄桑,極其疲憊。
“真像啊!與你父皇真像!”那人喃喃。
千面微驚,不禁問道:“國主見過我父皇?”
“見過,二十年前!”那人收回了目光,淡淡說著,眉目裡劃過一絲憂傷,爾後被笑意掩埋。
她站起身,身上明黃色的龍袍格外耀眼,而那秀麗的容顏,卻是叫千面驚豔。
“你們今日前來,無非是為了復國復仇一事。當年你父皇與朕有恩,今日你帶來他的親筆書信,朕自然要幫你!”女國主說著,步子移到書案邊緣,側身掃了千面三人一眼,方才接著道:“不過,朕有個要求!”
千面的心“咯噔”一下,微微蹙眉看去,卻見那女國主滿含笑意。
納蘭稽一臉平靜,燁華則是一臉漠然。
女國主轉身面向他們,斂起了笑意,一臉正色的看向千面,略沉的嗓音道:“你要先娶朕的女兒!”
千面呆住了,面色一滯,爾後慘白。那女國主此刻正盯著他,笑意又浮在臉上,依舊笑得溫和,卻又無比嚴肅。她的話便像是一顆石頭,重重的砸進千面的心湖裡,泛起千丈漣漪。
“我…”他怎麼可以娶她的女兒,他要娶的,想娶的……是魂鳶啊!
“怎麼?你不願意?”那人的笑意再次斂去,一張秀麗的面容沉了沉,眸光中閃過一絲不悅。
這些全都被納蘭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未等千面作出回答,他便上前一步,“願意!能與貴國結親,殿下自然願意!”
納蘭稽的話剛落,便迎來了千面不可思議的一望。他的眸光裡閃著複雜的神色,有責怪,也有無奈。
“那就好!”女國主笑道,轉身回到書案前落座,“那你們先在宮裡住下吧!朕已經為你們安排了住處!”
“宮外還有人等候,我們便不打擾國主了!”千面接話,他的意思是住在宮外。
怎知他的話剛落,那方坐在書案前的女國主臉色又是一變。
“無妨,讓他們都進來!”她平靜道了一句,嗓音略沉。
千面張了張嘴,對上那雙滲人的眸子,便什麼也沒再說了。
只納蘭稽,還不忘拱手答謝,“那就有勞國主了!”
那女人抬手輕輕拍了拍,便有四名宮婢步了進來。
“帶駙馬爺去西殿住下,派人好生伺候!”女人的嗓音依舊沉悶,生出一股威嚴。
那四名宮婢矮身見了一禮,應下。爾後,便領著千面他們三人往西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