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鳶合上奏摺,懶抬美目,向他看去。目光在觸到納蘭稽那張臉時,愣了愣,瞬間又轉為平常的清冷。
他忽的想起了那晚瀟黎的話,一個銀髮的美人,難道就是指那太師椅上的女子?
那人的容顏完全落入他的眼,似是畫筆勾勒的稜角,精緻清冷。而那雙美目,此刻低垂著,正閱覽著手裡的奏摺。眉眼如畫,櫻唇如血,確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目光順著那縷銀髮往上挪去,他的步子也逐漸邁近,抬手掀起了琉璃珠簾。
琉璃簾子晃動,納蘭稽站在簾子外面,打眼看去。只一襲看見那臨窗的書案前坐了一名女子,卻是一名女子,目光瞥見那垂在胸前的銀髮,倒是與她身上的紅衣極為相襯。
那一襲橙衣的女子走到龍案前抱拳行了一禮,“主子,人帶來了!”
不過一盞茶功夫,納蘭稽便被帶進了御書房。不知是否因為知道了這裡是妖界,又知道瀟黎是妖的真相,他此刻心裡怯怯的,面色有些難看。
“是!”瀟黎與么乘同時應道,爾後兩人一併退出門去。
話音頓了頓,她又道了一句:“去把尊郢叫過來!”從前那些事,大都是尊郢為她出謀劃策,如今,也理應聽聽他的意見。
她要親自見見這個納蘭桀的同胞兄弟,至少,先看看這人可不可信。
這麼一想,薄唇動了動,冷道:“去把那人帶過來吧!”
她的話引起了魂鳶的深思,她自然明白對人界出兵的利害。若是有別的方法,倒還可以一試。
“主子不妨見見那個納蘭稽!說不定,不必咱們狐族出兵!”瀟黎抱拳諫言,只因她將納蘭稽帶回酒樓的路上,那人說了一些他在鄰國發生的事情。
“主子,若是咱們真的對人界出兵,神界定然會派遣神將前來干擾。依咱們狐族現在的能力,實在不適合與任何一族開戰!”伊燎依舊是那副語重心長的語氣,只是他的面上也是諸多無奈。因為他知道,魂鳶決定的事情,不是誰都能輕易改變的。
魂鳶經了一次大戰,對莫臨湘還活著這件事,耿耿於懷。
她的話令幾人一驚,燁華抬目看了一眼窗邊側立的伊燎,卻見那人臉色沉重,只怕依舊秉承著不對人界出兵的想法。
魂鳶聽了,只是蹙著眉,爾後步入正題:“你們回來了,那我們現在就來商量一下攻打人界的對策!”
“回主子,是納蘭桀的同胞兄長,納蘭稽。”瀟黎接話,爾後將她如何遇見納蘭稽的事情一一上報。
“故人?”那坐在龍案前的女子淡漠開口,柳眉蹙了蹙,又道:“什麼故人?”
燁華抱拳,垂下頭:“沒有,只是千面公子遇見了一位故人,屬下便將他一起帶回來了。”
窗前站著的伊燎回過身來,目光掃過燁華他們,淡淡道:“此次去人界,沒出什麼事吧?”
那太師椅上斜靠的女子,確實是魂鳶。她早早回來,此番已經沐浴完換了一身乾淨衣服,還剛剛將晚膳用了。
瀟黎他們也一樣,抱拳見禮,爾後才步了過去。
“大人——”燁華的聲音頓住,目光不自覺的挪到那太師椅上的女子身上。半晌,蹙著的眉頭展開了,當即抱拳見禮:“主子!”
“嘎吱——”房門被推開,燁華為首的三人步了進去。
御書房內,一道滄桑的背影立在窗前。而那龍案前,太師椅上,斜坐著一名紅衣妖嬈的女子。
——
他不是傻子,自然猜得到千面這般反應的緣由。兩人忽的就沉默了,這偌大的殿內,只靜靜浮蕩著茶香。那閃爍的燭光,搖曳著兩人的身影。千面側目看去,原來天已經黑了。
“怎麼了?難道說…”納蘭稽的話音一轉,目光裡透著幾分認真。
即使如此,千面還是會感覺噁心。自己當初竟然與那樣的人做過朋友,還是與那樣的人一起長大。
然而,千面的面色卻是又沉了幾分,眉頭擰起:“不要跟我提莫臨湘!”那個賤人,他怎麼會愛上那樣的女人。那不是愛,只不過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培養出來的友誼。
“那是一個怎樣的姑娘?竟然叫殿下舍了臨湘,這般心心念念?”說起莫臨湘,納蘭稽是因為不知道當今皇后是誰。
他不在乎人妖殊途,他在乎的只是自己沒有能力保護魂鳶。
然而,千面的臉色大變,竟然佈滿了憂鬱。
聽他這話,納蘭稽便笑:“殿下莫不是喜歡上這妖族的哪位姑娘?”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