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會忘記我嗎?”千面低了低眼簾,一臉認真的問道。
那女子定定的看著他,眼中溢滿憂傷,唇角卻強硬的上揚,“會呀!”她說話的時候,一雙美目閃爍著,捲翹的眼睫撲扇,頻率緩慢,卻有條不紊,看得千面失神。
儘管,她說會!他還是笑。
“那就好,那麼以後相見,我們再重新認識好了!”他溫柔一笑,抬手撫了撫她的臉頰,似是留戀,卻又不得不將手收回去,“你走吧!”
他說,你走吧!
大手拂過她的掌心,連帶衣袖一併收了回去。魂鳶的眼簾低了低,心悶得發慌,鼻尖微微酸澀,卻是什麼也沒說。
千面已經站起身去,轉身背對著她。那背影太過決然,魂鳶不敢直視,只呆呆的看著那人的腳跟許久,抿緊唇瓣,站起身去。
白衣曳地,銀髮披肩,她來時意氣風發,令人望而止步;現在離去,卻是一臉憂愁,滿目哀傷,就連步伐都有些落寞。
——
魂鳶出去的時候,門前的那名鬼將震驚了,就連瀟黎也稍稍驚訝了一下。
他們都以為,魂鳶會帶著千面一起出來。未料,她去時一人,回來還是一人。只是那臉上的神色,不怎麼好看。
“主子!”月下上前,伸手欲要攙她。
魂鳶卻是揚了揚手,自己一個人從臺階上下來,雙目失神的步進了白霧之中。
“大人!”瀟黎擔心她出事,急忙跟去。
月下則交代了一些事情,最後看了一眼地牢的入口,方才提步跟去。
地府的風十分陰森,從身邊吹過,涼颼颼的,讓人覺得惡寒。瀟黎跟在那白衣的女子身後,不快不慢的走著,也不上去打擾她。
魂鳶擰著眉往前走,沒有從鬼門關的後門回去,而是一股腦的不知往哪兒跑。她現在只想安靜一下,將方才千面與她說的那些話全都理清楚。她現在腦袋裡很亂,像是一團亂麻似的,有些頭疼。
千面的抉擇,她沒法改變,只能順著他的意思,讓他去轉世投胎。但是有一點,她必須要弄清楚。千面會投生在哪一家,她今後該去哪裡找他。
“瀟黎!”腳步頓住,她忽的回首。
“大人!”那女子看著她,微微愕然,“大人何事吩咐?”
“你去查一查生死簿!”她冷聲,眼中閃過一絲明光。
瀟黎呆了呆,要她去查生死簿,這件事有那麼容易嗎?
索性,月下挺身而出:“讓屬下去吧!”
魂鳶看了他一眼,蹙了蹙眉,卻是道:“一定要找一處好人家!”
月下點頭,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即便生死簿上,千面投生的不是一處好人家,他也得給他換成一處好人家。這就是魂鳶想要的,她想要千面安安穩穩過一世。儘管千面說他想要磨礪自己,但是在魂鳶看來,他只需要站在她身後被他保護便可。
轉身,月下輕車熟路的往路的另一頭走去。這才發現,這周遭的風景,十分眼熟。
步出幾步,他便頓住了腳。這裡是忘川河畔,此時彼岸花開得正是爛漫,一朵一朵暗紅色的花朵,在陰風中兀自搖曳,放眼看去,唯有此處風光無限好。
許多年前的記憶再次蜂擁而至,他的心跳不禁變快,不由自主的,想要回頭看看。身體與思想同步,轉眸之際,只見那一襲白衣的女子立於忘川河畔,衣袂被風輕輕撩起,銀髮似是在銀河中浣過的細紗,柔韌招搖。
那人身姿窈窕,如是看去,略顯蕭條。
頓時,一抹熟悉的感覺湧上他的心頭。恍然回到了那年此時,他站在彼岸花叢之中,觀望那個站在忘川河畔的女子。
那時,她回身向他看來,眼裡潛藏憂傷,唇角卻勾著淺淺的笑。
那是個溫柔的女子,至少在月下的記憶中,那是個溫柔美好的女子。
——
一道光暈從往生鏡中射出,驚動了那屋裡的幾人。燁華與逍銀互看了一眼,半晌才見魂鳶他們三人出來。
逍銀驚了驚,很顯然,對於魂鳶沒把千面帶回來,他感到驚訝。不僅是逍銀,就連燁華都微微愕然了一下。
“夜狂醒了嗎?”腳剛沾地,她便問道。目光下意識的看向床上的男子,那人依舊沉睡著,沒有醒來的意思。
魂鳶的心裡空落落的,步子緩緩邁過去,在那人床前坐下。
許久,直到瀟黎將往生之境收起來。
那床前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