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下,若是有人瞧見,必定大驚。因為,那張容顏,與他身後地上匍匐在蘭博遠夫婦身上悲痛欲絕的男子,一模一樣。
削尖的下頜微微上揚,淺淡的目光看向天際顫抖的數十道身影。逐漸的,那黑影增多了,從整個蘭府的角落裡迸出,似是鬼魅一般,向那半空中持劍的女子奔去。
捋著銀髮的手頓住,身影一閃,白衣男子消失了。身影一現,那男子已經一手抓住了千情的衣領,將其拎起,拔出了包圍圈中。
只錯身而過的額一剎,千情的目光呆住了。
身子被扔得很遠,等她回過神來慢白衣的男子已經被那無數的黑影包裹,看不見了。
千情這才想起什麼,身子忽的一沉,便向著房裡奔去。腳步卻在房門前頓住了,身後的陰風襲來,她回身,一劍擋下,刀劍相觸,再次發出滲人的聲音。
也正是這聲音,將沉浸在悲痛中的蘭逸塵拉了回來。月色下,那張俊臉緩緩抬起,卻拉下一片陰霾。
天際聚攏的妖怪越來越多,那白衣的男子卻是方寸未亂,妥妥對戰。只是他下手,招招致命,不過半個時辰功夫,那些圍上去的妖怪便死了大半。
忽的,天際又是一道白光乍現,一道豔紅的身影閃現,立於那烏黑一團包圍圈之上。
身影似是刻在明月之中,發飛揚,衣袂舞動,僅僅只是一道白光,便將那一團捆著白衣男子的黑影全都震開了。
蘭逸塵抬眸之時,看見的便是那樣一副光景。這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為神奇的一幕,也讓他相信,這世上不僅有妖怪,還有神的存在。
“陸無雙,我是千情啊!”女子清麗的聲音喊道,拉回了蘭逸塵的目光。他舉目向院子裡看去,只見那院子裡與千情打鬥的,正是手持大刀的陸無雙。
而天際,黑影只是被震開,損傷很小。那白衣的男子,不禁仰頭望去。紅影閃過,只是一瞬,便從他身邊沉了下去。
那一瞬,風中浮著淡淡的女兒香味。他的心微微顫動了一下,身子跟著沉下,卻是追逐著那道紅影而去。
銀髮與目光一樣的清冷,豔紅的衣袂緩緩落下,似是飄落的,玫瑰花瓣,絢麗魅惑。而那女子站定,紅衣曳地,一雙美目便向那長廊裡,房門前站著的男子看去。
月色之下,那男子的面色慘白得有些嚇人,一雙漂亮的眼,此刻溢滿悲傷。他的身上都是血,豔紅的血,像是她身上的紅衣一樣。
“你就是魂鳶!”身後響起男子半帶質疑,半帶驚喜的聲音。
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回話。只是眸光微轉,將目光移到與千情打鬥的陸無雙身上。
蘭逸塵受傷了,就在方才,被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男子,被他最信任的人從背後砍了一刀。
魂鳶只怪自己來得太晚,讓蘭府變成了這幅模樣。而她的千面,也變成了這幅模樣。
未等那白衣的男子再說什麼,紅影如風拂過,千情只覺一陣寒意撲面,陸無雙的刀砍向她的胸口,想必是避不開了。
怎知,那大刀停住了,眼前一道白光閃現,陸無雙的身體被懶腰斬斷。剎那,鮮血迸出,撒了千情一臉。
她的腳下踉蹌,後退兩步。而門前站著的蘭逸塵,雙目再次圓睜,看著那倒下去的陸無雙,心口又是一陣悶痛。
“不…”他搖頭。陸無雙是他從小就一起長大的玩伴,他們倆就像是親兄弟一樣。可是現如今,他卻親眼看見他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那個兇手——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恨意,目光落在那正看著他的紅衣女子身上。不得不承認,那女子有一張舉世無雙的臉。眉眼如畫筆勾勒,五官精緻得不像是凡人。就在之前,他還以為她是神!是來救他的。
可是也是一剎功夫,她卻殺死了陸無雙。毫不留情的,眼也不眨的,殺了他。
她不是神,她是妖!
他眼中的恨意,魂鳶看得一清二楚。她的眸光始終清冷,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在她的心裡,凡是傷害千面的人都得死。
可是不得不承認,他眼裡閃現的恨意真是傷到了她的心。
猶記得那時在地府裡,他說過,讓她等著,等著他找她。
可是等了十七年,他始終沒有來。甚至,連那支簪子也丟了。若不是她昨夜去了那小巷,只怕他們之間的信物,就真是丟了。
十七年於妖精而言,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但是等待卻是長久的,似是過了一萬年的光景一樣。
“你這個妖怪!”陰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