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蘭果然很配合,站起來與母親、安朗、安子石、安重櫻擁抱,然後忽略了周圍所有試圖向她祝賀的人,一步一步走上領獎臺。她華麗的裙襬拖得長長的,在燈光下散發著淡粉色的熒芒,像是從空靈之境中走出的女神,優雅、柔和、寧靜。
很顯然,她並未被剛才的那段插曲惹惱,反而狀態很好。
她熱烈地與毛齊彥老先生擁抱,向他述說自己的崇拜。老先生拍了拍她的腦袋,對她的喜愛之情溢於言表。接過獎盃後,她衝老先生歉然地笑了笑,然後拿出母親交給她的手帕,將獎盃裡裡外外擦了一遍。
“好了,這個獎盃終於乾淨了。”她彎下腰對著話筒說道,然後轉回頭向毛齊彥老先生解釋:“老師,這句話不是針對您,我說的那個人是誰大家應該能猜到。”
場下一片譁然,大家沒料到她會這樣直白地羞辱白竹。
主辦方滿腦袋都是冷汗,生怕她是來砸場子的,卻沒有膽量把她請走。如果他們真這麼幹了,明年還有沒有華語金曲獎都是個問題。在此之前誰能想到白芷蘭的媽媽能量那麼大!
毛齊彥老先生吃的鹽比別人吃的米還多,自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感到被冒犯,反而笑著為白芷蘭鼓掌。
白芷蘭定了定神,把獎盃舉到眼前說道:“這段時間我學到了很多。來之前我媽媽告訴我——愛是軟肋,愛是盔甲。我一直不明白這句話該怎麼理解,恰如我不明白什麼叫做愛。如果是三個月前的我來拿這個獎,我一定會拂袖而去,我甚至不會感謝任何人,因為我認為我拿到這個獎是實至名歸的。我剛出道那年發行的第一張EP就登上了華語金曲榜的第一位,而且蟬聯桂冠六個月,卻與最佳新人獎失之交臂;我出道第二年專輯銷量過了百萬,多首歌曲佔據了各大音樂榜的榜首,卻與最佳專輯、最佳金曲、最受歡迎女歌手獎擦肩而過;如今是我出道的第三年,我的專輯銷量超兩百萬,再怎麼說,也該輪到我拿獎了對嗎?”
臺下的樂迷齊聲喊道:“對!”
白芷蘭輕笑一聲繼續道:“所以我覺得我不需要感謝任何人,能走到今天,我靠的是自己的努力和才華,我的所有專輯都是我單獨作詞作曲。”
臺下的觀眾熱烈鼓掌,顯然很喜歡她桀驁不馴的發言。
然而她話音急轉:“但是就在剛才,我忽然明白了那句話的真正含義。如果我甩袖走了,被我留下的媽媽會是什麼感受?她會難過嗎?會擔心嗎?會失望嗎?會的,她一定會,所以我咬著牙留了下來,我甚至想走上臺,從白竹手裡領走這個獎。無論那會把我至於何種難堪的境地,我都可以忍受。為了不讓自己愛的人受傷害,我可以變得如此強大,就像是有了軟肋,所以必須修築更堅硬的鎧甲去保護她。我終於明白了甩手離開不是瀟灑,而是怯懦,我也明白了什麼叫做愛。”
白芷蘭看著臺下的母親,一字一句說道:“愛是守護,沒有工作人員的守護,哪裡來的這一張張大熱專輯?沒有粉絲的守護,哪裡有我今天的成就?我真的不需要感謝嗎?不,我需要感謝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謝謝在我的人生道路上幫助過我、守護過我的朋友,也謝謝我的母親林淡女士。你教會了我什麼叫做愛,我很珍惜這樣的感受。”
離開舞臺之前,她再次含著淚說道:“媽媽我愛你!”
林淡很難有情緒上的波動,可她卻在此刻忍不住掉了眼淚。她其實也不懂愛,在守護白芷蘭的過程中才慢慢理解了這個厚重的字眼。
安朗掏出手絹幫她擦淚,然後用大掌捂著她的後腦勺,將她哭溼的臉頰壓在自己懷裡,用額頭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兩人沒有語言上的交流,卻都感到了心靈的契合。
安重櫻一直鼓掌,拍得手心都紅了。安子石直勾勾地看著臺上的少女,眼神無比灼熱。在這一刻,他感覺白芷蘭奪走了所有人的光輝與色彩,成了這個閉塞空間中唯一鮮活的存在。她牢牢抓住了他的目光、心臟和每一根躍動的神經。
收看直播的觀眾也都淚奔了,紛紛拿出紙巾擦眼淚,還有一些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很長時間都沒有辦法平靜下來。短短几個月不見,白芷蘭成長得太多了,她的尖刺變成了柔軟的翅膀,帶著她在遼闊的天空中飛翔。她的明媚和陽光讓很多抑鬱症患者看見了希望,也讓普通人深受感染。她變得比以前更有魅力了。
當她捧著獎盃走下臺與母親擁抱時,所有人都起立為她鼓掌。
林淡不斷拍撫女兒的脊背,低聲道:“你是我的驕傲。”
白芷蘭燦爛地笑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