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到這話,蔚嵐倒不覺得十分詫異,她淡定從盤子裡夾著酸菜,一言不發。桓衡臉色已經徹底變了,這樣的情形,他也大概明白了他們的處境。長平郡果然如蔚嵐所料受災嚴重得多,卻隱而不報,證明這裡的郡守怕是寧願擔著掉腦袋的風險,也不能讓人知道這裡的情況。那他們貿貿然來,便是自投羅網了。
“阿嵐,”桓衡皺起眉頭,亦是道:“我們走罷?”
“唔……我也想啊,”蔚嵐眯了眯眼,卻是看向了屋外,有些無奈道:“可是,咱們走不掉了吧?”
如果長平郡是有計劃有預謀的要隱瞞這件事,怎麼會讓人隨隨便便來,又隨隨便便走?
“這個長平郡守鍾南,和我大伯是同窗來著?”她又突然說了一句似乎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桓衡和染墨都沒反應過來,就聽見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這腳步聲又穩又快,桓衡立刻聽出,這絕不是一般百姓的腳步聲,同染墨一起,直接起身到了門前,將佩劍拔了出來,作出護衛的姿態。
“來者何人!”
桓衡怒喝出聲,外面腳步聲頓住,片刻後,便聽到一個低沉的男聲道:“臣,長平郡守鍾南,特來迎接魏嵐魏大人!”
染墨和桓衡面色一變,魏嵐已經吃飽,放下筷子,提起酒壺,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淡道:“鍾大人不必客氣,請進吧。”
聽了這話,桓衡和染墨對視了一眼,染墨卻還是上前開了門。門一開啟,便看見一個穿著紅色官服的男人,恭恭敬敬跪在門口。他身後跟著上百士兵,從門口累成兩派,一路站到客棧外去。他行這樣的大禮,蔚嵐卻不為所動,跪坐在在桌邊,全一副從容淡定的風流姿態,口吻平緩道:“鍾大人來得倒是很快。”
“下官聞得魏大人前來,便立刻做了準備。長平郡如今已無存糧,不知大人用得可好?”
鍾南似乎一點都不想同她兜圈子,明明白白就告訴了她,從她進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來了。可他不在意,而已不打算遮掩。
客棧裡早就被鍾南清空了,只有蔚嵐一個房裡擠滿了人。蔚嵐抿了一口酒,見酒杯見底後,終於抬頭看向地面上跪著的男人。
“鍾大人還跪著做什麼?是打算做什麼對不起蔚嵐之事,有愧於蔚嵐?”
“魏大人聰穎。”鍾南直起身來,面上一片冷峻:“那鍾某也就不繞彎了。鍾某備了薄酒一杯,”,說著,鍾南讓人將酒端上來,奉給蔚嵐,作出了一個“請”的姿勢道:“煩請魏大人賞臉飲下一杯。”
蔚嵐沒說話,桓衡和染墨警惕看著周遭,蔚嵐笑著接過那杯酒,在眾人警惕的目光下嗅了嗅,而後不免笑了起來:“好酒!真是千金難換的好酒!”
說著,蔚嵐抬頭看向鍾南,眼裡全是讚歎道:“為了區區蔚嵐,竟讓鍾大人去尋了這千金難買的七日醉,鍾大人真是太看得起在下了!”
“魏大人少年英才,一切自當都是用得頂尖才好。酒是最好,毒,自然也要用最好。”
鍾南似乎早已將蔚嵐所有舉止料到,又或者已是視死如歸,無論蔚嵐作出怎樣的動作,都不會影響他的決定。
之所以和蔚嵐嘰嘰歪歪這麼久,也不過是給蔚嵐一份體面。
刑不上大夫,於鍾南這種世家出身的子弟,骨子裡,總是想著要給世家子弟一份體面,哪怕是死,也要對方死得風姿翩然。
蔚嵐自然是明白鍾南的想法,她搖晃著杯中毒酒,卻是道:“下了這樣的血本,鍾大人是哪裡來的信心,覺得蔚嵐一定會飲下此酒呢?”
“魏大人最好還是飲下杯中酒,否則,鍾某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會做些什麼了。”說著,鍾南抬頭看著蔚嵐,眼裡有了一絲哀慼:“同為世家子弟,在下想給魏大人一份面子。”
“我需要你給面子?”蔚嵐嗤笑出聲:“你敢讓我喝下這杯酒,就不擔心你送往北方的妻兒老小了嗎?”
聽到這話,鍾南面色鉅變,蔚嵐心裡便有了較量。
事實上,來之前,她也不過是猜到長平有難,卻沒想過鍾南會這樣直接上來就給她難堪。鍾南這樣的行為,和不要命是沒什麼兩樣的。
可他到底這樣直接?整件事好像就是鍾南特意在這裡等著她一般。早就準備好的酒,早就準備好的毒,便就是她到的時間,都被這位太守算得一清二楚。
蔚嵐左思右想,覺得鍾南如今留在長平,明顯就是在等著她,而如今心心念念要殺了她的,無非就是自己大伯二伯,鍾南恰好又是大伯二伯的幕僚,不難想,他就是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