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廚房裡把水打過去,桓衡幫謝子臣擦了身子,清洗了傷口,上了藥,蔚嵐就端了一碗紅糖水,一直站在門口等著,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做完這些,謝子臣終於醒了,桓衡叫了一聲蔚嵐以後,便去做薑湯,蔚嵐端了紅糖水進去,看見謝子臣躺在床上靜靜看著她。
他的目光如初見一樣,悠遠而深長。蔚嵐端了紅糖水到他面前,坐在他身側道:“你手受了傷,我餵你可好?”
謝子臣沒說話。
如果放在以前,蔚嵐不會問這句話,她會直接喂他。
他不知道這些時日是發生了什麼,然而卻明顯感覺到,蔚嵐疏遠了他許多。
他不由得勾起嘴角,帶了些冷意道:“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就這麼幾日,就連喂藥都要問過我了?還是轉頭就喜歡了桓衡,你我立刻是兄弟了?”
蔚嵐手微微一抖,心裡發了顫,面上故作鎮定道:“我與阿衡清清白白,子臣莫要胡亂猜測,誤了阿衡的名聲。”
說著,蔚嵐將紅糖水送到謝子臣唇邊,溫和道:“喝下去會舒服一些。”
謝子臣沒說話,他靜靜注視著蔚嵐,片刻後,他將目光移到湯藥上,終於含了一口。
蔚嵐不由得笑了,她知道,這是謝子臣氣消了的表現,終於道:“子臣怎麼會尋到這裡來?”
“盛京裡都說你死了,我不信,和陛下請纓來了荊州,我下了懸崖,看到有一個山洞,就順著找了過來。”
這麼三言兩語,然而蔚嵐卻可以從他的傷勢上看出來,這個過程有多麼不容易。蔚嵐不由得有些詫異:“子臣手中不是還有幾樁案子嗎?”
謝子臣沒說話,他垂著眼簾,看著自己被包裹著的雙手,啞聲道:“在你心裡,哪怕你死了,我都不會難過的,是嗎?”
蔚嵐沒有回答,她不能騙他,哪怕傷了他的心。見著蔚嵐沉默,謝子臣路出嘲諷的笑容來:“蔚嵐,你問過我很多次願不願意嫁給你,你知道我為什麼從來不回應嗎?”
蔚嵐抬頭看他,謝子臣笑容眼裡如開得正盛的薔薇,如此銳利妖豔,直刺人心。他靠近她,眼裡彷彿帶了異樣的誘惑,讓蔚嵐不由得呼吸一窒,覺得這真是人世間絕無僅有的美景。
他們兩靠得這麼近,唇齒間的呼吸纏繞在一起,謝子臣笑容越盛,卻是抬起手,按在自己的心上,慢慢道:“因為你從來不懂人心。”
“你說你喜歡我,從來不過是說說而已。可是我喜歡你,卻是願意拿了命去拼的事情。”
轟隆一聲雷響,蔚嵐呆呆看著面前豔麗如花的男人,覺得他彷彿是落在這世間的妖精,如此惑人,如此美麗。
喜歡?
謝子臣喜歡她?
似乎是明白蔚嵐的呆愣,謝子臣抬起手,撫在她的臉上,溫柔道:“所以,我從來不願意,把我的真心放在你腳下,讓你踐踏。”
謝子臣眼裡帶了苦澀,彷彿是認命一般道:“現在我知道我錯了。我不告訴你,但我的心卻始終還是在你腳下的,你不知道,所以可以肆意揮霍,隨意踩踏。你不在的時候,我一直很後悔,我怎麼就沒早點告訴你呢?”
說著,謝子臣雙手捧著蔚嵐的臉,低啞出聲:“你知道,至少還會顧忌幾分,對不對?”
“子臣……”蔚嵐有些為難。
她從來沒想過,原來謝子臣的內心裡,竟然是喜歡她的。可是如果他真的是喜歡,那這份喜歡,他也藏得太好、太深了,以至於她從頭到尾,都沒察覺到,她甚至以為,他這一輩子,都是不會喜歡她的。
如果放在之前,她聽到謝子臣這樣的話,大概是會欣喜若狂,會和他培養感情,會逐步信任雙方,然後再將她最大的秘密,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告訴她。
可是如今不一樣了,她答應了桓衡,也告訴了自己,在她沒有確定喜歡一個人之前,絕不會對他說喜歡,也不會娶他。
她喜歡謝子臣嗎?
她不知道。所以在聽到對方告白的時候,她除了愧疚以外,就只剩下為難。也許有那麼一絲欣喜在心裡,卻都被壓抑在這些擔憂和焦慮之下。
謝子臣敏銳察覺到了蔚嵐的情緒,他微微皺眉:“你不高興?”
“沒有,”蔚嵐慌忙搖頭,第一次覺得這樣窘迫尷尬,謝子臣一把捏住了蔚嵐的下頜,迫使她抬起頭來,眯了眯眼道:“你許了桓衡什麼?”
這個動作讓蔚嵐愣了愣,隨即有那麼些不舒適的感覺湧了上來,她冷下臉色,抬起手來握住了謝子臣的手,強硬而緩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