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子臣心中不由得警惕起來。他與蔚嵐早已有了自己的默契,就像當初不需要蔚嵐說,他也配合蔚嵐,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中了蘇城的圈套,被蘇城扣押。他想,蔚嵐必然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們將太子送出城,出城之前,謝子臣就通知了王凝,蔚嵐通知了桓衡,只要太子在,蘇城如此扣押大臣,日後就是他謀逆的證據。
而在王凝桓衡來之前,蔚嵐想辦法將朝廷安插的都是他們兩人的人手,等太子回來後,蔚嵐將玉璽主動交出,她和自己就是首功,太子無論如何也會給他們一個高位,加上朝堂中安排好的人,不出三年,他們便會穩坐高位。到時候,若是太子仁德,那他們就好生輔佐。若太子不順,那他們羽翼豐滿,就聯手另立明君。
如今他受的所有的苦,都會在太子進城後成為他的功績,蔚嵐此刻冒這樣大的險救他出去,是圖什麼?
謝子臣想不明白,天九卻是看得通透,直接道:“世子不忍公子再受苦了。”
謝子臣愣了愣,隨後便明白了蔚嵐的意思,心中一時又是惱怒,又有些甜蜜,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憋了半天,紅著臉說了句:“胡鬧!”
說著,天九就將他送到了梅美人所在的地方,見四周無人,悄無聲息衝了過去,將謝子臣往轎子裡一拋後,趕忙換了裝,跟在梅美人轎攆後面。而這時候,染墨也趕了過來,招呼道:“沒事吧?走吧!”
“你怎麼在這裡?”謝子臣聽到染墨的聲音,趕忙捲起簾子,虛弱道:“你們到底是怎麼謀劃的,你家世子呢?”
“謝公子你別操心,”染墨歡快道:“我家世子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她去拖住陛下了,我們帶你出城。”
“等等!”謝子臣明顯感到周邊還有人,直接道:“還有誰,出來?”
“公子莫怕,”一個聲音從樹上傳來,恭敬道:“我等是魏世子的暗衛。”
聽到這話,謝子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不由得變了臉色,確認道:“蔚嵐把所有暗衛都派過來,她一個人去拖住蘇城,給你們製造救我的時間?!”
“謝公子你別磨嘰了,趕緊走吧!”染墨有些不滿道;“你再囉嗦,我就要動手了。”
“蠢貨!”謝子臣怒喝出聲:“趕緊將我送回去,你家……”
話沒說完,染墨直接一掌劈了過去,謝子臣本來就經歷了多日酷刑,連走路都艱難,這麼一巴掌下去,當場就打暈了過去。染墨甩了甩手,直接道:“世子說,他話多打暈帶走就是。”
天九皺了皺眉,有些不滿,但也不好喝染墨再糾纏,一行人匆匆出宮。
天九們一路往御膳房去的時候,蔚嵐和蘇城棋局開了三分之一,蔚嵐棋風平穩,蘇城棋風凌厲,兩人膠著在一起,蘇城卻沒有半點不耐,慢慢道:“探子同我說,王家王凝的軍隊往盛京趕過來了。”
“陛下無需擔憂,”蔚嵐面色淡然道:“桓家的軍隊也趕過來了。”
“阿嵐是真心幫我嗎?”
“自然是真心。”
蘇城面色不改,他垂下眼眸,淡道:“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一直不敢信阿嵐,阿嵐會怪我嗎?”
“我說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蔚嵐落下一顆棋子,包死了蘇城的去路,她一顆一顆提子,緩慢道:“陛下不信在下,不是一年兩年的事,蔚嵐習慣了。”
“你埋怨我嗎?”
“臣不敢。”
“是不敢,還是沒有?”
蘇城追問,蔚嵐沒有說話,蘇城靜靜注視著她,竟是不再落子,等了一會兒,蔚嵐抬頭看他,從他目光中看出堅決的味道來,似乎她不回答,他就不會再落子了。
蔚嵐抿了抿唇,終於道:“其實那年將殿下從大殿抱出來,殿下靠著我的時候,我以為,殿下是信我的。”
這話說得蘇城心上酸了酸,明明蔚嵐什麼都沒做,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覺得彷彿是有天大的委屈,從這個人身上溢了出來。
蔚嵐扭過頭去,看著一旁的燭火,淡道:“不過也沒什麼,傻過一次,會錯了陛下的意思,便不會再傻了。我當陛下是君主,那陛下怎麼想,也與蔚嵐無關。蔚嵐只要盡忠就好……”
“阿嵐!”蘇城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他不想看她這副模樣,也不想聽她這樣說話,他不想當她的君主,不想只要她的忠誠。
他張了張口,想許諾她許多。
他多想說,阿嵐,你看著我,就像當年一樣。
阿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