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依依剛剛緩了口氣,視線驀地對上馬車另一邊陰沉著臉坐著的承徽帝。嚇得一下子抱住了顧挽情,死死的將腦袋埋在她懷裡,不肯出來。
承徽帝的那雙眼睛,經過了今晚的事情,讓她莫名的心寒,再也不敢直視。
承徽帝冷哼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瓶丟給顧挽情:“裡面是宮裡的秘藥,拿去給裴醉用吧,不然他這輩子算是毀了。”然後也不顧馬車正在行駛,便徑直躍下了馬車。
顧依依這才鬆了口氣,從顧挽情的胸前探出了腦袋。
“現在可以說了,今晚我走了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顧挽情斂了笑意,沉聲問道。
馬車裡燻著香,風透過車簾和小窗吹進來,白色的煙霧便沿著風飄著,顧依依雙手捏住裙襬,揉搓了好一會兒,才沉澱下心頭的雜念和後怕,平靜的將今晚發生的所有事情一字不差的說給了顧挽情聽。
當然,除了自己是穿越而來的事實。
想到這裡,顧依依忍不住勾起唇角輕聲一笑,謝安容她機關算盡,卻偏偏算不到自己是女主的命。
“依依,你在牢房撞到頭之後,便不再是先前的你了,是嗎?”顧挽情抬起眼,精緻的妝容下一雙鳳目在夜色中銳利奪目。
顧依依一怔,笑容驀地僵硬在臉上,她忽然想起前世有位學長說過的一句話:只有當智慧與美貌相持甚至凌駕於美貌之上時,一個女人才能被稱之為女神。
而眼前的顧挽情,正是這樣的女神。
自己頂著女主的身份,卻差之萬里。
“娘……你早就察覺到了?”顧依依嘴唇嗡動,咬了咬唇,說道:“其實,承徽帝他對孃親是真心的,不然我今日……”早就沒命了吧。
顧挽情不答話,只是側過臉,留下一片清麗絕色。她抬起手腕撩起簾子透過小窗往車外望去,碧綠的翡翠鐲子順著纖細的手腕滑下來,襯得那截皓腕越發的纖細潔白。
良久,才聽見她的聲音,飄渺得有如夜色裡朦朧的星光:“依依,我忘不掉你爹爹。”
顧依依聞言垂下眼眸,微顫的睫毛下眼神黯淡,原主的生父比起謝安容這個炮灰女配更加不如,頂多只能算上路人甲,自己在寫文的時候也只用了一丁點筆墨描繪了他的死亡,連名字都沒有給。
可是他在顧挽情心裡的分量,遠比濃墨重彩描繪的承徽帝,要重的多。
自己身為作者,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視覺角度裡。
可是,卻不曾去想,這個世界的每一個人,哪怕是街邊豆腐攤的老闆,哪怕是深巷裡瑟瑟發抖的小乞丐,無論身份富貴與貧賤,無論生活激情與平淡,他們都是他們自己生命裡的主角。
在自己看來,謝安容是惡毒蠢笨的炮灰女配。
可在謝安容看來,她顧依依才是陰險狡詐怎麼都打不死的惡人小強。
若是她穿越的這個世界不是以她為女主的言情文,而是以謝安容為女主的重生復仇文,那麼現在的結局……
顧依依打了個冷顫,猛的搖頭,想要將那些糟糕的想法都拋到腦後。
“娘,阿醉怎麼樣了?”顧依依突然想起忠犬,經過今晚這些事兒,她想要和賢王恩恩愛愛走一道是絕壁不可能了。
那麼剩下的最好的選擇當然是忠犬男配裴阿醉了。
可是,不知道身為男配的他能不能像自己一樣安然無恙,那杯果酒裡的毒,可是據說連太醫都回天無束的啊。
“現在還在昏迷中,不過老神醫說了,性命無憂。”顧挽情攤開手,露出承徽帝剛剛留下的精緻的小瓶,“宮中秘藥有迴天之效,我們帶回去給裴醉,他會沒事的。”
“那就好。”顧依依臉上綻放出輕鬆的笑容,下一秒卻猛然想起某個劇情,一把抓住了顧挽情的手腕:“等一下!這宮中的秘藥,它在……在上一世救過孃親的命啊!現在拿給阿醉用了,孃親以後怎麼辦!”
原文中顧挽情落胎那次,情勢兇險,差一點就與承徽帝陰陽相隔,正是靠著宮中的秘藥才堪堪救回了一命。
“雖說宮中秘藥不止一瓶,可是畢竟數量稀少,萬一以後孃親……”
顧挽情輕笑一聲,笑容在夜色中璀璨奪目,她打斷顧依依的話,:“依依,你告訴娘,你喜歡阿醉嗎?”
“我……”顧依依支吾著,“我、我不知道。”
“孃親再問一次,你喜歡他嗎?”顧挽情捧著顧依依的小臉,讓兩人的目光相對。
顧依依睫毛微顫,抿了抿嘴唇,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