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私,藉由職務之便,強迫釋放犯人以謀私利。
皇帝扔下兩本奏摺後便板著臉離去,留下一群面面相覷的當朝大臣。
天子這是叫他們看什麼?
朝臣們拿著兩本奏摺左瞅右瞧,逐字逐句地細讀詳解,同時心中還揣測著龍心。
然而越琢磨這兩本摺子,大臣們越是發覺其中棘手。
區區兩本摺子,就把當朝的紅人全都牽扯進來了。孟光濤是個不值一提的,但他的妻子全氏卻是全皇后之妹,左御按之嫡四女,全皇后如今身懷嫡子,又剛將德妃打入牢中,況且全氏本人原被天子厭惡,近來卻深得天子與淑靜太妃寵愛;清遠侯郝陽曜是已故和敬皇太后之侄,明德皇帝表兄,為人文武兼備,嫉惡如仇,曾在南疆立下赫赫戰功,與南蠻決戰之時斷了一臂,戰場歸來後繼承爵位請旨卸甲,閒賦於家休生養性,不想他竟突如其來上折彈劾,彈劾之人又是帝都第一好運紈絝小侯爺黃寶貴。這一星半點本事也沒有的小侯爺單憑著外甥女永樂公主,便在皇都橫行霸道無法無天,他們雖知他的惡形,卻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即便永樂公主已殤,淑靜貴太妃還在後宮唸經誦佛哪。
還有這孟光野,不正是孟光濤的兄弟麼?此人才剛調入大常寺不久,腳跟還未站穩,兄長又是眾矢之的,他在這當頭,還敢得罪保寧小侯爺?究竟是胸有成竹,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不過不得不說他找對了人,齊相國恐怕未免能拿得住保寧侯府,但清遠侯必然不怕這保寧侯,不提其他,淑靜貴太妃曾經不就是郝府的丫鬟麼?
只是天家扔這兩份奏摺下來,究竟是何用意,這是要他們站哪邊?
朝臣你看我,我看你,各自皮笑肉不笑。
湛蓮一覺醒來,花了大半個時辰細細打扮了,出來準備用早膳,總覺著靜得出奇,一抬頭,見本應在廊沿下的兩隻鸚哥都不見了。
“怎地還不把鸚哥拿出來,這會兒日頭不大,餵了食教它們學詩。”
喜芳蕊兒互相看了一眼,蕊兒猶豫道:“主子,這詩怕是念不成了,那兩隻鸚哥……都沒了。”
“怎麼沒了?”湛蓮詫異。昨晚還好好的。
“呃、怕是吃食中有古怪,所以就……”
“鸚哥的吃食有什麼古怪,”湛蓮皺眉,“它們在哪,我去看看。”
蕊兒連連擺手,“主子,鳥死不能復生,您去看了也是平添煩惱,何苦去看?改明兒再買新……”話語被喜芳狠狠戳腰打斷。
還買新鳥,等著排一排鳥屍數著玩麼!
蕊兒也知自己說錯話了,忍著一張苦臉改了話兒,“改明兒便別買了罷,忒金貴,累人!”
湛蓮眯起了水眸。這場面她以往見得可是多了去了,三哥哥有什麼不願意讓她做的,不讓她碰的,就指使奴才們來胡說,最為荒謬的一次是她想騎馬,三哥哥原不讓,後來又改了口,她正興高采烈時,馬房裡的太監便來說馬兒中毒全死了。
“在哪兒?抱來與我看看。”
蕊兒後悔多嘴,只得讓人捧了鳥屍過來,湛蓮一看,死的確是死了,只是這歪脖都快歪到天邊去了,哪裡是蕊兒所說吃錯了東西死的,分明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是誰做的?”湛蓮怒目掃視。
喜芳沒法子,只得老實交待,“主子,是陛下聖旨命戊一統領做的。”
她就知道!哥哥年數愈大,倒是愈發小氣了。那鸚哥不過罵了他幾句壞話,他就瞞著她掐死它們,真真不可理喻。
正惱著,外頭就來了接湛蓮進宮的御書房太監。這太監正是上回替湛蓮說了謊的趙柱子。趙柱子經由那一回,更加明白這夫人得罪不得,畢恭畢敬地向湛蓮行了禮,殷勤問她用了飯不曾,如若還不曾用,他便在外頭候著等她用了飯。
湛蓮卻讓趙柱子向皇帝告罪,說是患了風寒不便入宮,並且讓蕊兒拿來一封信轉交皇帝。
她今兒本就打算與那苗雲姑娘長談,不打算進宮,現下發生鸚哥慘死之案,她惱得更不想進宮了,她又包了五顆琉璃讓趙柱子一併帶給明德帝,“陛下一看便知,你去罷。”
趙柱子直覺不妥,但湛蓮再次保證,他也就猶猶豫豫地回去了。
結果換來一頓好打。
湛煊正在氣頭上,沒見人見著一封信,差點兒就嚇著了。立刻叫人下去收拾辦事不牢靠的趙柱子一頓,重新遣了人去請。
這回總算是請來了。
只不過進殿的卻是一張不太高興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