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真在他身”的感慨——若非如此,最後可能繼承大統,龍章鳳姿的太子、梁王、齊王為何都沒熬住,因著各種各樣的原因沒了,原本不甚顯眼的魏王卻成了皇位繼承人的大熱門?莫說十年前,二十年前,即便在現在,魏王的勢力也是很不夠看的。
有些事情便是如此,你不說還不覺得,一說,原本將信將疑的事情越發清晰,就連自己都信了。裴熙見父親已有這個徵兆,想了想,還是決定給父親潑冷水:“天命在不在魏王,這不重要,咱們這樣的人家,就因一塊祥瑞便巴巴地湊上去,平白丟了身份。您願意效忠他,也得他信才行啊!”
聽他這麼一說,裴禮的腳步停了下來。
洛陽裴氏歷代家主幾乎都是天子心腹,在京則為朝中重臣,在外則為封疆大吏,政治能量非比尋常。莫說魏王可能做太子,哪怕他真做了太子,裴家人也不用對他多麼諂媚,儘量不得罪,將自己的本分做好即可。
裴熙見父親的表情,知道必定還有什麼事情促使他下決定,便慢悠悠地說:“再說了,這等時候,應是魏王求著咱們,何須咱們粘著他?”
“旭之,你——唉!”裴禮嘆了一聲,也不顧什麼面子,憤恨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裴義娘子的親侄女,兩年前就嫁給了魏王府一個姓紀的幕僚的侄子。”
“姓紀的幕僚?”
見裴熙露出幾分思索之色,裴禮還以為兒子不清楚這裡頭的事情,畢竟魏王雖是皇子王孫,之前卻低調得很,勢力也小得可憐。他收了些什麼樣的人,究竟是什麼出身,沒多少人關注。
當然,那是以前。
懷獻太子過世之後,諸王蠢蠢欲動,朝臣不甘落後,略有些能量的人家都會對諸王的臣屬、賓客、幕僚徹查一番,洛陽裴氏也不例外。
裴禮的平庸只是相對而言,無法更進一步,在激流中保全家族,守成卻勉勉強強。他身為上宛侯世子,洛陽裴氏的繼承人,自然有數不清的人願意為他做事。哪怕紀幕僚籍籍無名,裴禮有心一查,窮親戚不至於個個都清楚,做個小官胥吏的族人肯定是重點觀察的物件。這一查,不得了,世子,您的死對頭已經出了手啊!
裴禮和裴義這對異母兄弟,嫡出的覺得庶出的奸猾狠戾,詭計百出;庶出的覺得嫡出的平庸無能,全仗出身。礙於大夏嫡庶的天淵之別,世人更敬重裴禮自不消說,偏偏兩人的父親更願意用裴義,對這個跟在身邊的庶子賦予更多權利。仇恨長年累月地積攢下來,兩兄弟縱談不上如同仇人,情分也不會比陌生人更好一些。
裴熙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祖父是什麼用意,暗罵了一聲不愧是老狐狸,眼光準得很,兩三年前就暗中下注,拿得又是隨時可以拋棄的庶子,故他神色淡淡,異常不以為然:“不過是投石問路的棋子罷了,阿耶無需將他放在心上。”
“若是旁的王爺,我自然不怕。”裴禮望著兒子,恨鐵不成鋼地說,“可這個人是魏王,魏王!”
魏王因為生母的事情,受了多少委屈,大家心裡都有數。他最渴求,卻最不可得的便是名分,但求一個名正言順。若非如此,也不至於弄出個天降祥瑞來,冒著趙王、魯王和韓王聯起手來對付他的危險,也要讓世人覺得他名分最正。
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人,哪怕心思不陰暗,對名正言順,天經地義的長子嫡孫,總會有那麼一兩分不舒服吧?若是魏王得勢,裴義又與他走得近,只需要編出一套……不,不用編,庶出被嫡出打壓,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若是皇帝偏心,一力厚愛庶支,嫡弱庶強,又豈是什麼好事?
裴熙微微挑眉,想不到父親在這一點上看得如此之透,他沉吟片刻,緩緩道:“即使如此,咱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我所料不錯,聖人應會在永寧節的時候,晉一晉後宮妃嬪的位份。”
裴禮之所以喊兒子回來,肯定是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聽兒子這麼一說,他點了點頭,神色鄭重:“這是肯定的,聖人之所以沒這樣做,無非是看在代王回京不久,內外勳爵、命婦的更迭都不甚瞭解,又恰恰趕上永寧節,才沒有所動作。”冊封什麼的,可以命宗正寺、太常寺和禮部先準備禮服、玉牒,也可以聖人先發話,再由這三個部門趕製服裝,安排儀式,早一點晚一點,並不是很要緊的事情。
“三夫人之位,淑妃、賢妃空缺;四妃之位,麗妃空缺;九嬪之位,昭儀,昭媛,充容、充媛都空缺。”裴禮緩緩道,“陳修儀肯定會晉位,鍾婕妤……不好說啊!”
九嬪按順序來,分別是昭儀、昭容、昭媛、修儀、修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