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瞧不上那等不讀書,不識字的粗鄙之人,她挑的男寵,定是知情識趣,品貌俱佳,頗有才華,上得了檯面的人,如此,才能入她的眼。正如女子服侍親王、國公服侍得好,得他們心意,能成為有品級的媵妾一般,這些男寵服侍當利公主服侍得好,為何不能給他們謀個小官,作為酬勞?以聖人的英明,想必也不會拿要職來滿足女兒,動搖國家根本。
既彼此看不順眼,又有些同病相憐,若將她們兩個當做敵人看……有意思,真有意思!
想到奇妙處,秦琬的神采飛揚起來。
她受裴熙的影響極深,遠則放眼大局,近則謀算人心。旁人看得是風花雪月,她獨獨看得是刀光劍影,故她略加思考,便問:“當利公主的幼子,今年多大?”
陳妙畢恭畢敬地說:“平輿侯今年十八。”
當利公主與沛國公生了三個兒子,長子隋軒承了沛國公的爵,現為南府十六衛中的右威衛將軍,與武成縣公平級;次子隋輊封瞿陽縣公,現為果毅都尉,駐守華陰縣,拱衛京師;幼子平輿侯隋轅,剛出生就領了個雲騎尉的勳,十歲就被封為侯,十三歲時,因射獵出眾,聖人又給了他遊擊將軍的散官銜。
秦琬瞭解當利公主的幾個兒子是何等官職,卻不知他們年歲,聽陳妙這麼一說,心中一動,喃喃道:“十八……真是巧了,我聽說曲成郡公的嫡長子,今年也十八?”
與隋轅一比,蘇彧就不那麼顯眼了。
曲成郡公蘇銳的生父貪杯好色,浪蕩昏聵,若不是死得早,諾大家業定會被他悉數敗光。即便他三十出頭就去了,蘇家的家產也不剩多少,若非蘇銳馳騁沙場,真刀真槍地拼殺,家中又出了一個王妃,蘇家也不會如此興旺。
蘇銳鎮守南邊,多瘴氣,卑溼,多少人水土不服,生生病死。故蘇彧沒跟著生父去沙場闖蕩,反倒專心在國子監唸書,一年前方補為三衛中的親衛。
陳妙不知秦琬有何想法,卻不妨礙他盡職盡責地說一句:“平輿侯……”
欲言又止,欲說還休。
秦琬一見就明白,這是說隋轅是個草包,蘇彧有真才實學,不由笑了起來:“想什麼呢!這些事情與我毫無關係,我只是覺得,今兒必定十分精彩。”有如此多適齡的俊傑在,如簡九娘那般的貴女,豈能不手段盡出,大戲連臺?
第八十章 偏心之名
在陳妙看來,以秦琬的年紀也算不得小,動了心思一點都不奇怪,可隋轅……雖說爵、勳甚至散官的官職都有了,看上去很是風光,但這傢伙卻是草包一個,除了皮相之外毫無可取之處,荒唐事不知凡幾,鬧笑話鬧得全長安都知道,當利公主都壓不下來。
這樣一個人,沾到了都會玷汙自己的名聲,何況相處?三郎君再怎麼花天酒地,那也是縣主的兄長,不存在相處有損名聲這一說法,隋轅就……
說起來,隋轅的樣貌確實很好,卻也不是獨一無二啊!
陳妙定了定心神,便道:“瞿陽郡公也十八。”
“雙生子?”秦琬挑了挑眉,倒真生出一兩分興致,催促道,“快說,有什麼新奇的?”
“當利公主,極為偏心。”秦綺的馬車中,與她素來親厚的趙媽媽也在說著當利公主府的事情,免得主子惹出什麼禍事。
出乎秦綺意料的,趙媽媽拿了這麼一句話做開場白。
“當利公主懷上第二胎的時候,太醫診出,公主腹中有兩個孩子。為了孩子的健康,公主多有進補,誰料生產的時候,很是艱難,險些……”趙媽媽頓了一頓,想著謹慎的措辭,“瞿陽縣公身體康健,平輿侯奄奄一息。兩兄弟抓周的時候,唯瞿陽縣公一人出現,當利公主的面上,不見絲毫笑意。”
未出閣的少女未必聽得懂趙媽媽的暗示,秦綺有前世的見識,如何不明白?無非是雙胞胎一大一小,大的那個先出來,卻由於進補得太多,胎兒過大,害得當利公主難產,故不被當利公主喜歡。加上又有個病貓一樣,抓周了都不能見風,身體很不好的小兒子在,當利公主偏心誰還用得著想麼?年幼的男孩子本就難養活,達官貴人家也不例外,當利公主的小兒子能活下來,真是上天保佑,不知被多少女人羨慕。
為確定自己的猜測,秦綺小心翼翼地問:“就和聖人一樣?”
趙媽媽一聽,臉都嚇白了:“三娘子怎可這樣說?聖人天縱英姿,誰能像聖人半分,便是不知多少世修來的福氣,豈有誰和聖人一樣之說?”哪怕盛寵如太子、梁王,頂多也就是有幾分像聖人,誰敢和聖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