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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成名的舉子畢竟少,年將弱冠尚不成親的,已是打定了迎娶高門貴女的心思,但二十許的青年尚可以不成親,而立之年了,怎麼也得成家吧?自身婚姻沒辦法當做籌碼,只能拿兒女親事做買賣了。
說句不好聽的,潘氏能成為魏王的媵,已是不錯了。如若不然,她能怎樣呢?至好也不過是嫁給潘卓的同科之子,若是潘卓不要臉面一些,將她嫁給同僚做填房也有可能。世家看不上這等寒門出身的女子,略有些臉面和勢力的鄉紳也爭著攀附世家,家世差一些的,潘卓又未必看得上,哪有如今的風光和富貴?
聖人也知這一點,對潘氏的厭惡也就去了幾分。
無論如何,聯姻和被當做禮物一樣送出去還是有很大區別的,故他忍不住嘆道:“朕並不是計較這些,而是……唉,若做了一國之君,豈能像尋常男子一樣,將妾室當做玩物看待?後宮妃嬪,那可是皇子公主的母親,若不給她們幾分臉面,全憑自身好惡。不分出身高低,不管品行如何,甚至不顧人家陪伴了你這麼多年,下一代怎麼立得起來?”
雖說後宮本就以聖人的好惡為好惡,以聖人的喜怒為喜怒,到底應有幾分公平在。譬如韓王,雖不討聖人的喜歡,生母李惠妃卻陪伴了聖人幾十年,雖也不受寵,卻仍是宮中位份最高的妃子之一,所以韓王有底氣橫行霸道。雖說韓王算不得什麼君子,但也沒為討聖人歡心走入邪道,這就夠了。像他喜歡的邱大娘子那種,明知道韓王定了親事,卻攛掇著韓王毀了對方的清白,以為這樣就能成功嫁給韓王的,聖人一萬個看不上,即便髒了手也要賜死她,省得拖累兒子。
人吶,有時候要得就是這麼一份底氣,我不受寵愛,但我可以熬資歷;我長得不漂亮,但可以展露美好的德行;我出身低微,位份也不高,但我有一兒半女……大體上正了,再邪也邪不到哪裡去,頂多就出一兩個奇葩,若是根子上歪了,那可就沒救了。
匡敏知聖人這是歸咎於魏王了,委婉道:“魏王殿下到底年輕。”
“他已經三十多歲了,孫子都快抱上了!”一說到這裡,聖人又是一陣心煩,魏嗣王的長子竟不是嫡子,自己又要處置鄧疆,皇室對待魏嗣王妃鄧凝就不能刻薄了去,萬一她要生了兒子,又是一樁麻煩事。再仔細想想,聖人又覺得鄧凝可憐,也是個幾次都沒能保住孩子的,自己失了曾孫尚且不悅,做母親的沒了孩子該多揪心,也就不忍說鄧凝什麼,感慨道,“朕還記得阿史那剛來大夏的樣子,明明很不安,卻要強作鎮定,連哭都要偷偷蒙著被子,生怕別人發現,卻不知已有人報告到了朕這裡。朕想啊,她也就與館陶差不多大的年紀,同樣十七八都沒夫婿,可見在家中也是嬌生慣養,挑得厲害,卻被戰敗的兄長當做禮物送來……”
“您憐惜阿史那公主,特意問她是否很擅長音律,她當您要她在群臣面前表演,難堪得險些哭了,卻又不敢表露出來,誰知道您是讓她和南鄭郡公比試呢?”匡敏竭力談起那些輕快的事,好讓聖人不那麼悲傷,“阿史那公主不敢贏南鄭郡公,郡公卻看出她未盡全力,認為她對音樂不誠,當場就砸了琴,嚇得阿史那公主臉都白了。”
想到那一幕,聖人也露出一絲追憶的微笑:“這小子本就是個痴人,當時又年輕。”說到這裡,又有些傷感,“朕還記得楊家的小姑娘,與楨兒最是要好,端莊起來挑不出半點毛病,瘋起來卻和什麼似的,當時她們才這麼點大——”聖人比了比自己的腰,既懷念又有些悵然,“我和大哥的關係還沒走到那一步,膝下又荒涼,便經常去東宮看侄子侄女。楨兒和她瘋跑,宮女們攔都攔不住,她便一頭撞到了我身上。宮人們全跪下了,她還沒反應過來,傻乎乎地問,你是誰啊,為什麼可以進內院。楨兒那個小沒良心的,也不說我的身份,就在旁邊咯咯直笑。”
聽聖人連自稱都換了,同樣回想起那一幕的匡敏險些落淚:“大義公主跪在先帝面前,自請和親的場景,老奴一輩子都忘不掉。”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天子之貴
匡敏忘不掉,聖人又何嘗忘記得了?一想到大義公主這些年受過的苦,聖人少不得提一提弘農楊氏:“自漢代便傳承下來的膏粱之姓,也就是這麼副德性,一遇上事便要女子來犧牲。大嫂和三個侄兒死得那樣慘,我也在為楊家說話,他們竟連將自己摘出來的本事都沒有,待到父皇開始清算他們才急了,巴巴地將她給推了出來。”
弘農楊氏哪裡是沒有摘出來的本事,分明是見到廣寧公主已死,想著太子妃楊氏與廢太子多年夫妻,感情尚可,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