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去搶,贏了歡歡喜喜,過個冬天,輸了人頭落地,淪為奴隸,都是正常的。
這些胡人中,不乏有被劫掠過去,為了活下去,自甘墮落的漢人,甚至還有好些讀書人。他們換了胡服,留在胡地後,有些思念故國,不肯出謀劃策,有些為了榮華富貴,哪裡管家國祖宗?三年無改父道,不興兵戈,那是春秋時才有的事情,胡人最好的劫掠機會,就是趁著中原天子更迭的時候,狠狠撈它一票。偏偏聖人臨終都要和他們作對,硬是熬到了深秋才逝世,待到來年秋日,足足一年的時間,大夏朝廷難道穩不下來?
胡人想要獲得更大的好處,自然不希望大夏穩定,既然大夏沒亂子,那麼就製造一點亂子出來——涼州那些不事生產的胡人,此時便派上了用場。誰讓他們終年不勞作,一旦壓榨了漢人的錢財就去花天酒地,一到冬天,日子就難熬呢?
按照每年的慣例,每到殷實些的人家準備換上棉衣的時候,當地官員就會延請地方上的世家,讓他們為地方的安穩做點貢獻,提供些酒肉美女什麼的,把胡人中的頭人們給哄住了。作為回報,官員們對這些世家在涼州的某些行為,如過度蓄養部曲,與馬賊私下勾結,納胡人為手下等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至於那些宗教的領袖呢,也是要請的,作為安撫胡人的代價,當地官員並不怎麼控制他們傳教,甚至曲解教義去害人。
上頭的人吃飽喝足,達成一致了,剩下的胡人多為地痞流氓一類的人物,富戶他們是勒索不了的,門都進不去,只能找些小本經營的人出氣。而這些人,往往也是背井離鄉,逃亡中原的流民主力——家中本就無甚田地,或者被人所侵,若再留在涼州,別說成了胡人的奴婢,身家性命都未必能保得住。畢竟胡人的兇殘,大家心裡都有數,越是與他們相處過的人就越是明白,胡漢之間就沒有真正“和睦相處”過。就是漢人的宅院裡,若是蓄養了胡姬或是崑崙奴,又有幾個會把他們當人看?
涼州的這些事情,也不過就是欺上不瞞下,大家心照不宣罷了——傳到朝廷耳朵裡,這可是大過,但若涼州生亂,更是大過。兩害相權取其輕,人都是有僥倖心理的,自然是委屈了別人也不肯委屈自己。
往年倒也罷了,偏偏今年,出事了。
天子駕崩,大夏境內皆要禁四十九天的屠宰,宴飲作樂更是想都不要想。外地倒好,三五月也就算解禁了,天子腳下,一年都莫要有歌舞鼓樂。誰敢頂風作案,沒傳出去還好,一旦傳了出去,新皇為了孝順名兒,也是要重罰的。
涼州離長安有些遠,官員本也沒這麼膽小,但前些年鬧過飛馬賊舊部闖長安的事情,弄得朝廷又盯上了飛馬賊,掘地三尺也要將所謂的“殘部”給招出來。雖說明裡的動靜沒了,暗地裡的動靜卻未必會停,尤其飛馬賊在涼州縱橫,老巢也曾是這裡,涼州官員就更加警惕,實在不敢頂風作案,唯恐傳說中無孔不入的麗竟門早就盯上了他們。只能多送幾個美女,對胡人們解釋一番,聊表歉意。按理說,這也沒什麼,胡人們想要喝酒吃肉,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反正咱們漢人不能做。偏偏在有心人的挑撥下,這些胡人想不到涼州官員平日對他們的優待,反倒覺得那是他們該得的,漢人合該被他們欺辱,否則他們這些大爺還不想住在涼州,鐵騎能直接踏平中原呢!面對如此情景,竟認為大夏換了個新皇帝,對胡人就不夠友好了。也不知突厥派了多少細作煽風點火,加上涼州的羌人等胡族本就兇性難馴,面對朝廷的“不公”,這些人在有心人的煽動下,腦子一熱,決定先下手為強,便開始放火砸門,大肆搶掠。涼州官員還想封鎖訊息,偏偏高官們全來京城了,餘下的那些官員……縱是有心,也沒那麼大的能力。
第四百零六章 主戰之心
先帝屍骨未寒,新皇還未登基,涼州就有胡人作亂,秦恪知曉這個訊息,臉色鐵青,右手緊緊握著龍椅的扶手,看上去極為生氣,在場的人就沒有敢說話的,只等天子雷霆之怒降下。
秦琬卻看得出來,父親這是有點緊張。
大凡男人,都挺好面子的,無論有沒有真本事,都不會讓別人覺得他沒點本事。就像秦恪,他已經是全天下最有權力的男人了,豈會讓人知道他連區區小事都處理不了?偏偏他不知兵也不知將,更不願去了解這些,讓他應付戰事,確實……有點為難。
父親為難,做女兒的自然要分憂,故秦琬站了出來,毅然道:“涼州胡人,深受皇恩,如今先帝陵寢未封,便有胡人做亂,可見居心不良。”
這個帽子扣得可就大了,態度也表達得很明確,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