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但每次見到如此情景,她的心緒都很複雜。
聖人高瞻遠矚,姜略縱是再忠心,聖人也不會不想到最壞的可能。明著的提防、打壓是肯定不會有的,就是暗中,聖人也未必會派人去盯著姜略。但不懷疑不代表完全信任,聖人是絕對、絕對不會讓姜略插手西域之事的。畢竟西域離長安實在是有些近,南、北亂了,朝廷都還能派兵鎮壓,西邊一亂,情況就有些兇險了。若真兵臨城下,縱然棄城逃跑幾日就將長安奪回來,對皇室聲威也是巨大的打擊。
這也是秦琬在姜源和葉陵之間猶豫不定的原因。
憑心而論,葉陵確實很出色,對胡人那一套也非常熟悉,讓他去處理這一次的事情,非常合適。怕就怕他喧賓奪主,畢竟這一次的主角是趙肅;但若派了姜源去吧,世家、勳貴子弟嘛,自己從來就不是自己。哪怕再有性格,也要顧慮一下家族。姜家的勢力若是往西域蔓延,也不怎麼好辦。畢竟姜略才五十出頭,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無論對家族還是朝廷來說,一個家族,兩代將才,既是好事,也是壞事。
至於其他人,那是想都不要想的,出身足夠的人,本事未必夠;本事足夠的人,出身又未必好。哪怕兩樣都達到了,還要顧慮一下年齡、威望、資歷等等,實在挑不出更合適的人選了。
比起秦琬心中的九曲十八彎,秦恪就乾脆多了。哪怕知曉女兒的遭遇不是蘇銳的錯,他本身對蘇銳也不是不佩服,覺得葉陵雖是蘇銳的弟子,卻比蘇銳的所有兒子都要像他,否則最後也不會讓葉陵為蘇銳送葬。但卻並不妨礙他因為心中的不滿,在這等大事上有所偏向,故他毫不猶豫地說:“姜緣!”
這還是沒得罪皇帝,只是些微小事,便有這樣大的影響,一句話就能改變人的一生……也莫怪越是靠近天子的人,就越是要小心翼翼地揣摩上意,投天子所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即便不為自己謀取更多的福利,也不能把天子推遠,讓自己損失既得利益啊!
秦琬本就有些猶豫,聽父親這麼說,也就點了點頭:“行,那就姜緣吧!令他們率兵趕赴張掖。”
她本想加一句,“若能在新天子登基之時送上捷報”就最好不過,但見識到剛才的事情,忽然轉了念頭。唯恐自己本是無心之語,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念頭,卻讓底下的人誤解,為了更快地獲得勝利,採用一些急功近利的手段,做出現階段花團錦簇,未來卻遺患無窮的事情。
秦琬從來就不相信什麼“自己人”,對她來說,除了裴熙是可以深信不疑,無話不談的人外,其他的任何人,都會因為某種理由,將她的事情出賣——或許這個人本意並不是想出賣她,甚至對她忠心耿耿,只是喜歡自作聰明,又或者只是無意間流露出一絲半點的態度,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就比如大臣們收買內侍,打聽事情,難道在聖人的眼皮子底下,匡敏的監督下,還有人敢明目張膽地販賣情報?沒錯,他們的確不敢,但他們可以暗示大臣們,最近宮裡的氣氛很緊張。有這麼一句話,對那些成了精的大臣們來說,就已足夠。
很可能掉腦袋的事情,尚有人為了錢會去做,更不要說那些上位者們不重視的,覺得不過是在閒聊,方沒有屏退左右的話語。哪怕宮中三令五申,不準學舌,但人之所以為人,就是他們有自己的思想。或許是貪婪,或許只是想對誰賣個好,以為傳一句話不會壞事。卻不知像他們這樣的小人物,想要成事,固然是千難萬難。可想要壞事,有時候,也就是這麼一句話的功夫罷了。
秦琬之所以相信裴熙,是因為裴熙和她一樣,都是能將感情藏得滴水不漏的人。何況裴熙之智、之心、之性,都強過她許多。其他人麼,說三分,留七分,甚至說一分,留九分,乃是秦琬的習慣。即便是陳玄、常青,秦琬也頂多是五五開,說五分,留五分,至多不過七三開,並不會真正推心置腹。
想到這裡,秦琬又琢磨起了玉遲和祁潤。
玉遲的性子,秦琬是知道的,他當了太久的“胡人”,本是再純粹不過的漢人,卻因此受了這麼多年的白眼,心裡其實一直有疙瘩。故秦琬不到不得已,一般不讓玉遲去接觸胡人的事情,反倒將他派到戶部,發揮他在數算上的才能,對括戶的事情盡心。如今看來,玉遲也乾得很不錯。
至於祁潤……
打完了涼州的胡人,肯定是要撫的,即便是拿著刀子“優撫”,那也是朝廷的仁慈。這時候就需要一個有能力,私心又不那麼重,對胡人還算了解,不至於胡來鬧出大亂子,又最好能站在秦琬這一邊的人出面,把局面給穩定住。
祁潤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