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彎腰走下溫泉。
原本被水霧遮擋的部分若隱若現露出。
花眠倒吸一口涼氣,心跳如擂鼓,正在想這番真的要了她的老命……想些想著鼻腔一熱,唯恐留鼻血的她“吧唧”一下抬起手捂住鼻子,藏身樹影輕微搖晃,似微風吹過——
然而卻已經被男人察覺。
下一秒刀光劍影,甚至沒有給劍鞘一個佔隱身決跑路的機會,男人素不離身的軟劍夾著凌厲劍氣而至——花眠面色一白,下意識抬起手擋住蹲在她肩膀上捧著松子被嚇得不敢動的松鼠怕它為劍氣所傷,化解第一道劍氣!
然而自己卻因為如此動作露出破綻,第二道劍氣緊隨而來時,她只感覺右腿一陣劇痛,緊接著便像是一頭大象一般笨重又狼狽地從樹上一頭栽下!
花眠:“……”
溫熱的血液迅速沾染羅群,花眠呲牙咧嘴暗道“不好”總覺得今日過後自己也許會被無歸殺掉之時,她聽見耳邊傳來人走過草地發出的沙沙聲……
她強忍著痛回過頭,眉毛皺成一團,感覺到來人的目光從她面頰一側掃過,高大的影子將她籠罩的同時,腳步聲個停了下來,而後,他用居高臨下的冷漠聲音問她——
“何人擅闖後山溫泉?”
面對如此尖銳問題,花眠選擇沉默。
翻過身,抬起頭,這是她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與玄極對視,陽光下,原來他的眼睛比想象中更加明亮……只是他的目光過於冷漠和冰冷,讓花眠忍不住將身子瑟瑟發抖地縮成了一團,浮屠島沒有春與夏,寒風吹過,她身上的羅群顯得有些單薄地貼著她纖細的手臂。
然而玄極從小到大,什麼樣的人沒見過,眼前這樣的人因為出現的時間地點過於詭異,所以任由她再可憐的模樣也引不起他的憐香惜玉——
“不說是嗎?”見花眠沉默,男人淡淡道,“送到誅邪殿,自然有人伺候你。”
誅邪殿在浮屠島往南三十公里一座海島,是人族關押拷問罪大惡極之人的地方,人族本就善弄機巧,所以裡面的刑具五花八門,連帶著誅邪殿也名聲在外,號稱“人間煉獄”。
不過眼前這人還什麼也沒幹,不至於被塞到那去,玄極不過隨口一說,嚇唬嚇唬她……而且頗有成效,見她瞬間像是受驚的小鹿一樣瞪大了眼,很顯然被嚇著了,結結巴巴道:“我我……我又沒幹什麼,你把我送去那幹嘛?!”
聲音軟綿綿,輕飄飄的,像天空飄下的羽毛。
玄極懶得同她多解釋,長臂一伸就要把她從地上拉起來,然而花眠卻猛地往後縮了下,拉扯到了腳上的傷口,一張小臉又變得煞白……
此時一陣寒風吹來,鑽入鼻中的是淡淡的無良花香——
這兒時後山溫泉,距離無量花海整整隔著整座無量宮以及一片懸崖峭壁,這附近也沒有生長過無量花。
“……”
玄極那即將觸碰到她領子的手猛地一頓!
那手在花眠跟前忽然沒來由地捏成拳頭,男人抬起眼,用奇怪的眼神兒盯著花眠看了一會兒,良久,那手縮了回去,玄極遲疑了下:“你……”
花眠自己撐著地,狼狽地單腳跳著站起來——其實她身為劍鞘,普通的刀劍傷口對她來說也不算什麼,傷口已經在癒合了……她跳動的過程中,如瀑布一樣的長髮順著肩落下,她抬手將耳邊的發挽至耳後,露出小巧的耳垂。
玄極盯著看了一會兒。
花眠沒有看他,抬手摸了摸死死掛在她頭髮上的松鼠的腦袋,輕聲哄著把它從頭髮上取下來,在抬手送到距離她最近的那個樹梢——早就被玄極嚇得像是僵硬松鼠屍體的松鼠在碰到松針葉的一瞬間立刻詐屍,手腳並用飛竄瞬間消失在樹梢。
花眠垂下手,這才低頭看自己腳邊的傷口,然而這邊才剛剛低下頭,下一秒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腳下一空,整個人懸空,她驚叫一聲,雙手抱住男人的脖子!
羅群飛舞之間,淡淡血腥味鑽入鼻中,整個人已經被男人打橫穩穩抱了起來。
花眠:“……”
距離,太近了。
近到她抬起頭的時候,鼻尖就能觸碰到他的下顎——這會兒他也就下身圍了一下遮羞布,上半身赤。裸著,花眠的手腕貼著他的脖子整個人就往回縮了縮,慌慌張張地,但是也不知道手該忘哪兒放,於是就尷尬地僵在那……
玄極低著頭看著她時,她也撇開頭,逃過他的目光……從玄極的方向看,那長而濃密的睫毛就像是蝴蝶震動的翅膀,輕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