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傷筋動骨的實質傷害是有的。
花眠真的是拼著這輩子積攢下的最大勇氣與意志力,射穿了聖獸的眼睛,之後就整個人脫力跌下,當她閉著眼心裡琢磨著這掉在地上那一下估計更得疼死她; 有沒有人能給她翻個身她寧願臉著地; 這時候整個人就落入了一個結實的懷抱。
……那人小心翼翼接住她; 稍一停頓,之後又特別矛盾地收緊了手臂; 像是想要活生生勒死她。
花眠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純粹的傻還是缺德; 只好“哼”了聲嘟囔了聲“疼”; 待感覺到抱著她的手臂立刻放鬆了; 她的臉在對方胸襟之上蹭了蹭; 毫不猶豫昏死過去——
扔下了一地爛攤子。
……
狂風暴雨肆意的東海之上,帶著人族族徽標誌的巨大船隻呻。吟著乘風破浪而行,雨水與海水啪嗒在加班的水手們的面頰之上; 每個人臉上都相當凝重,絲毫不見取得了千年鮫珠的愉快——
前任領袖的命看著是抱住了。
但是現任領袖的媳婦兒的命又說不準了。
你說這他孃的叫什麼事兒啊?
雖然大家都不知道自家少主子什麼時候多了個媳婦兒,但是他抱著她回來時,那滿身的血,眼裡的沉默,和命令他們即刻起航時嗓音中的沙啞他們聽得清清楚楚……以前都不知道,所謂的“這個人心碎了”到底是個什麼概念,如今他們看著自家主子,卻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兒明白了——
都說人傷心的時候是要流淚的。
但是他們主子看向懷裡那面色蒼白、奄奄一息的姑娘時,眼裡卻彷彿能滴出血來。
對於此,眾人也只能嘆息一聲,若有所思地回過頭看一眼身後族長專用的船艙,自打從汐族聖地離去已經連續三天三夜,那船艙裡的油燈未曾熄滅過,船隻搖得厲害時,昏黃的燈光也跟著輕輕搖晃,將屋子裡的那一動不動的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船艙內。
玄極就這麼坐在床榻,幾乎一動不動,船隻揚帆起航多久,他便坐在那守了多久。
他木著臉,臉上表情缺失得像是這輩子再也不會出現別的表情了,一雙眼就這樣沉默地看著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人,偶爾的動作,也只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撥開她因為船隻晃動而滑落至眼前的碎髮——
他不知道花眠什麼時候會醒來,也不知道她還會不會醒來……只是光想到這個可能就讓他的瞳孔微微縮聚,大腦一片空白。
懸空在少女額前的大手停頓了下。
手無聲握起拳。
沉默的注視中,他看見陷入昏迷的少女唇瓣微啟,含糊地叫了聲——
“主人……”
花眠陷入昏迷之後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這會兒隱約感覺到身邊有人正看著自己,而且是看了很久的那種……花眠猜想自己大概離開了汐族聖地,在此期間她一直沒有離開過那個剛開始把她抱得很緊的二傻子的懷裡,二傻子的懷裡有她很熟悉的味道,令她安心。
於是她索性便拽著他的衣襟不肯撒手了。
之後大概是被放在了床上吧,周圍有人在說話,有人在走動,好像每個人都很焦慮的樣子,搞得花眠也不安起來:你們怎麼了?為什麼這麼著急?不會是鮫珠沒拿到吧?那前任主人怎麼辦?他會死嗎?
花眠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奈何這會兒她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迷迷糊糊之間她好像回到了浮屠島,坐在高高的宮殿之上仰著頭看浮屠玄鯨緩緩從雲層中浮過,她捧著臉看得開心了,就把屁股挪開,然後掀起一塊瓦片,將臉探到那黑洞上往屁股底下的書房裡望——
書房裡端坐的男人正看著一本書,感覺到她的目光抬起頭,一個房頂上,一個書桌旁,兩人對視上,男人露出個無奈的表情:【又掀我房頂。】
【主人,主人,你快來看啊,浮屠玄鯨那個懶傢伙今天翻了個身,肚皮朝向像死了一樣呢!】
【……】
書房裡的男人順手抄起手邊的筆架砸她,她縮了縮脖子像是惡作劇得逞似的紅著臉躲開,雙手一張一合,穩穩接住男人扔來的筆架,然後翻身下了房頂,推開書房的門,一腳邁進入,將筆架又規規矩矩放回原來的位置……
隔著一張桌。
她衝他勾起唇角,動了動唇——
接著說什麼,那聲音卻伴隨著畫面變得模糊而模糊了,花眠掙扎著想要揉眼睛看清楚或者挺清楚,卻發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