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自己只是幾天沒有回家而已,她這算什麼?離家出走?離家出走也應該有個理由啊!
顧念蒼原本以為顏羲和只是出去散散心,很快就會回來,他完全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做出一副根本就不會再回來的樣子,聽說她在直沽還買地蓋起了宅院,這是要做什麼!
顧念蒼其實早就按捺不住想要去找她問個明白了,他的心中是希望自己的妻子可以明事理懂進退,可以與自己並肩共擔風雨,因為如果有一天他戰死沙場,她必須要能夠將顧家支撐下去,可是他卻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的妻子可以同自己一樣殺伐決斷,每當想到顏羲和麵無表情,用冰冷的聲音說全部殺光,一個不留的時候,他的心中就會止不住的往上冒寒氣。
他還記得自己16歲初上戰場的時候,白天砍殺敵人毫不留情,可是晚上卻噩夢纏身,每每會被鮮血淋漓的畫面驚醒,冷汗浸透了衣衫,那種無可言說、不能擺脫的綿長痛苦噬骨消髓。
顧念蒼是用了多久的時間才完全消化了那種痛苦,變得習以為常的,他自己已經記不清了,但是那種痛苦不該由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女承受!
他怕當少女半夜驚醒痛苦哭泣時,自己會忍不住把那段脆弱的經歷暴露,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塊不能觸碰的過去,不管你現在有多麼強大,你始終脆弱過,結痂的傷口也許只是表面癒合,內裡還流著膿水。
他知道此刻那個無助的少女也許更需要他的安撫,可是別說他不一定做得到,就是能做到,他也會硬起心腸不去那麼做!這回他安撫了她,下回她就還會去做這樣的事情!不!沒準是更殘酷的事情!他不想讓那個美麗柔軟的美好少女,變成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不論是為了誰!為了什麼!
顧念蒼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他只是用自己的方法在保護著自己的妻子,可是現今看來,也許他做錯了?
顧念蒼一直勉強壓抑的心情再不能平復,他大步走出府門口,飛身上馬。什麼分開冷靜冷靜,什麼讓她見識外面殘酷的真實,讓那些通通見鬼去吧!自己不想失去那個古靈精怪,想法總是與眾不同的小妻子,自己現在就去把她抓回來!
顧念蒼帶著親兵風馳電掣的賓士出城,衛軒站在城樓上又一次有幸目睹了他遠去的身影,心中暗暗嘀咕:“這兩口子是玩什麼情趣呢吧!也不事先打個招呼,害得別人白操心!”
旁邊一個將官小心翼翼的湊上來小聲說:“衛將軍,這不是又有什麼敵情了吧?看將軍這麼火急火燎的樣子,恐怕事不小吧!”
“瞎打聽什麼,軍事機密!”衛軒嘴上說著,心中卻好笑,事是不小,要是打了敗仗,恐怕媳婦就沒了!
這邊有如打了雞血的顏羲和正在同顏豐在買來的土地上比劃著,絲毫也不知道顧念蒼已經心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當她忙完趕回租住的客棧舒服地靠坐在椅子上,手中的熱茶剛剛入口時,一個熟悉的身影便毫無預兆的出現在眼前,顏羲和口中的熱茶一點沒有浪費的全噴在顧念蒼的衣服前襟上。
“夫人,歡迎的儀式還真…特別!”顧念蒼的每一個字都彷彿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
顧念蒼並不是現在才趕到的,剛剛顏羲和在一片斷壁殘垣的空地上揮斥方遒的時候,他就已經趕到了。
聽人彙報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一回事。眼前的顏羲和意氣風發,風采卓絕,鮮活得有如陽光般刺目。“鮮活”這個詞語又一次的出現在顧念蒼的腦海裡,又一次,是的,又一次!那麼上一次是什麼時候呢?
記憶的流光飛速的席捲而回,將軍府庫房前那個恣意飛揚的顏羲和,在一眾模糊的背景中,鮮活得讓人過目不忘。
當顧念蒼又一次被鮮活兩字撞入腦海中時,才猛然間發現,顏羲和的每一次鮮活生動都與自己無關!
她在自己的面前有無數種面目,但是唯獨缺乏這種鮮活,一種源自內心自由,可以隨心所欲表達自己的生動。
原來兩人之間那層脈脈溫情都只是虛偽的客套,那個少女緊守著自己真正的內心,不肯輕易透露!
不愛嗎?未必!就像他心中有不能觸碰的過去,也許在那個少女的內心深處也有著不能觸碰的東西,顧念蒼覺得自己隱約中已經摸到了門檻,卻還是不得入其門。
世間有多少夫妻維持著這種虛偽的溫情自以為幸福完滿,開開心心的過完一生。然而這種虛偽的溫情是禁不住世事考驗的,一旦遇到事情便會勞燕分飛,這就是為什麼有很多平時看起來恩愛的夫妻,會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