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就留著長髮,因為媽媽說長頭髮好看,有時候晚上洗完澡頭髮不幹,爸爸便總是拿著電吹風幫她吹頭髮,一邊吹一邊說:“夕夕堅持會兒啊,爸爸很快就給你吹乾頭髮了,溼著頭髮睡覺,可是會頭疼的哦。”
後來爸爸媽媽不在了,顏月夕便不再在晚上洗澡了,因為她怕她開啟吹風,卻聽不到爸爸那絮絮的嘮叨。
看著忽然失神、眼神悲傷的顏月夕,花彥欽莫名的閃過一絲心疼,他不知道顏月夕是因為什麼而悲傷,可是那種眼神卻是他最不願意在顏月夕臉上看到的。
花彥欽靜靜的看著顏月夕,卻忽然生出一種想要將那些不斷提醒他要除掉顏月夕的殘缺回憶丟掉的衝動,他如何能感覺不出自己對顏月夕彷彿與生俱來的情感?
可是當理智與情感擺在一起,花彥欽卻怎麼都無法說服自己放掉自己堅持了這麼多年的信仰。
只是,當花彥欽滿是糾結的時候,他卻忘了他的回憶裡關於那他曾經想保護的女子早就消失很久,而他試圖捍衛的皇權,卻早就將他置於死地。
只不過,這一切花彥欽還沒有意識到,或者說,即便是已經意識到了,卻還沒有真的做好接受的準備。
屋內忽然間出現的安靜,讓顏月夕猛地回過神,花彥欽抽回了原本扶在顏月夕腦後的手,兩個人各懷心事的靠坐在床上,一言不發。
不知道過了多久,顏月夕忽然開口道:“你上回吹的那個曲子,能再吹一次嗎?”
花彥欽點了點頭,取出陶壎,放在嘴邊,那曲帶著淡淡憂傷的樂聲便流淌了出來。
花彥欽輕輕的吹著,顏月夕靜靜的聽著,一曲終了,花彥欽感到肩頭一沉。他微嘆一口氣,淺笑著將陶壎放入懷中,然後輕輕將顏月夕放到枕頭上。
看著顏月夕微微蹙著眉心的睡顏,花彥欽心裡五味雜陳,而這種感覺隨著他與顏月夕的相處,變的越發的深刻了。
顏月夕此刻就這麼毫無防備的躺在自己身邊,他若是出手,不過須臾的功夫就能除了她,除了這個從他第一天重生開始就恨之入骨的人。
可是,花彥欽卻不得不承認,他根本下不了手,他甚至都不能允許別人傷害她。花彥欽覺得心裡亂透了,什麼是家國天下,什麼是兒女情長?
花彥欽無法跟任何人說出他的困擾,他該如何告訴別人他知道十年後玉良國會亡國,而亡國之人就是他身旁這看起來弱不經風的女子。
可是,想到玉良國,想到當今的聖上,花彥欽卻忍不住覺得悲哀,他一面悲哀曾經視為父親般存在的皇兄會將自己置於死地,一面又悲哀明明看清了現實卻依舊無法平靜接受的自己。
☆、68。第68章 解毒 上
花彥欽曾經以為,自己這一生都將為了守護皇兄的疆土而戰,等到某天年幼的太子堪當重任,他便一人一騎,去尋找當年沐陽河畔那嫋嫋身影。
可是人生最大的特點,便是那無法掌控的意外和變數。花彥欽怎麼都想不到有一天他會重生,更想不到被自己當作重生原因而視為眼中釘的人,竟然一天天將自己的心越拉越傾斜。
而那眼中釘帶給他的莫名熟悉感和每次稍縱即逝的模糊回憶,讓花彥欽百般糾結,又無可奈何。
花彥欽神色凝重的靠坐在床頭,身旁的顏月夕呼吸漸沉,看著她依舊微蹙的眉頭,花彥欽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輕撫,直到那貓兒般的女子眉心舒展,他才緩緩將手放下。
只是花彥欽剛把手放下,顏月夕便蹭啊蹭的依偎了過來,直至臉頰貼到花彥欽的手背上,才彷彿心滿意足般的微嘆一聲。
天邊漸漸泛白,一夜無夢的顏月夕緩緩睜開了眼,剛要打個呵欠,卻被近在咫尺的花彥欽嚇得生生憋了回去。
顏月夕捂著嘴,試圖悄悄往後縮一縮,可卻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蜷在花彥欽懷中,甚至連腿都毫無形象的搭在花彥欽身上。
顏月夕忙將腿收回,然後小心翼翼的往後挪,可沒挪兩下,卻整個人又被花彥欽一把攬了回去。顏月夕重新回到花彥欽懷中,尚未反應過來,額頭便被花彥欽輕點一下。
顏月夕錯愕的看著花彥欽,暗想是不是天亮了花彥欽的毒性又恢復了,花彥欽卻睜開眼,滿是寵溺的看著顏月夕,用微啞的嗓音輕語道:“這麼早就醒了?乖,再躺會兒吧。”
花彥欽邊說邊順手將被顏月夕踢掉的被子重新蓋好,然後將顏月夕往懷裡緊了緊,似是想起什麼一般,微微起身在顏月夕嘴上輕輕碰了碰,又彷彿不甘心一般,廝磨了片刻,才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