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焱雖然滿心的不服氣,可是他終究對百里玄鶴還是有點怵,於是嘟嘟囔囔的抱怨了一陣,便正色說道:“我先說說那個小丫頭的事情吧。蠢女人也是奪舍的,不知道你看出來沒有,我卻是沒有看出來的。
你們剛剛入陣沒多久,蠢女人身體裡原主的魂魄就突然出竅了。我當時還奇怪那魂魄怎會好端端的自己離開。今天一看,我算是明白了,那魂魄只怕拼了全力化為了這傻小子的護體之光。沒想到那魂魄看著那麼虛弱,像是隨時都能散了一般,保護起這蠢小子倒是很不一般呢,連你都擊不破。”
夜焱一邊說,一邊嘖嘖的感慨著。然後猛然想起自己身體變大的事情,夜焱又繼續說道:“至於我為何會忽然長大,我本以為是你給我的力量的緣故,可是看你剛剛將力量收回,我卻並未再變小,可見應該跟之前陣塌的事情有關,只怕陣裡的氣與外界發生了融合並且還產生了一些改變。故而連你施加於我身上的術都自動被抵消了。”
夜焱說完,彷彿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躍出窗外頃刻間便現出黑龍的原形,然後會快速的化為人形回到屋內。
“你看,我已經可以恢復本體了。照這樣下去,只怕情況會越來越不受控了。”夜焱對一臉沉思的百里玄鶴開口說道。
百里玄鶴點了點頭說:“的確如此,而且屠龍陣中的情況也很不尋常。我這次一入陣便遇到了幻魔。”
“什麼?你說幻魔?你可有上他的當?他可是相當的危險。”夜焱拔高聲音問道。
百里玄鶴看了一眼一旁睡著的百里墨月,掃了一眼窗外說:“換個地方說吧。”
夜焱點了點頭,隨百里玄鶴離開了百里墨月的房間。而待百里玄鶴和夜焱離開後,百里墨月便睜開了雙眼,一行眼淚順著眼角緩緩滑落。
百里墨月一直以為當時他在陣裡看到顏月夕是他做的一個夢而已,可是卻怎麼都想不到,那一次是他與他的夕兒最後的訣別。而他本以為夢境中顏月夕說的那些話不過是小女人的撒嬌而已,此時他才終於明白,每一句都是夕兒對他的叮囑和告別。
百里墨月無心知道此時顏月夕身體裡住著的究竟是誰的靈魂,他只知道這就解釋了所有他這些日子以來的困惑,為什麼顏月夕對他的態度時而熱情,時而卻又刻意的與他保持距離。
百里墨月曾以為會不會是顏月夕在他離開的這些日子裡,因為嫁給了花彥欽,所以對花彥欽產生了不一樣的感情。但此刻看來,他的夕兒從來不曾改變,夕兒說的沒錯,是他太笨一直沒有發現而已。
百里墨月一直以來用以鼓勵自己堅持下去的夕兒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他,讓百里墨月一瞬間便失去了目標,茫然、悲傷、孤獨,像是被丟在曠野上的孩子,那種彷彿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讓百里墨月瞬間沒了生活下去的勇氣。
百里墨月不知道此後沒有了他的夕兒,他還該為了什麼而活。他甚至希望自己就死在那陣裡,說不定此刻已經又見到了他的夕兒也不一定。這個想法讓百里墨月竟生出一種恨意,他恨那個奪了他夕兒身體的女子,為什麼要裝作在乎他的樣子將他救活。
而此刻,這個真相毫無預兆、血淋淋的出現在他面前,百里墨月覺得自己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完全沒有了任何的期待。
正在這時,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百里墨月抹去眼角的淚珠,抬手將枕邊的面具重新戴好,回了一聲:“進來吧。”
門被推開,顏月夕探進頭左右看了看,然後走進屋內,關好門。一臉笑意的走到百里墨月的床邊,說:“琢磨著你差不多該醒了,所以,我過來瞧瞧你。現在可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百里墨月看著這張熟悉的臉,可是那神態、那語氣卻完全不是他記憶中的夕兒。為什麼他之前一直沒有發現,明明這麼明顯,他那麼深愛的夕兒,他竟然完全沒有看出來。百里墨月下意識的握緊了雙手,嗓子裡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顏月夕說完話,見百里墨月許久都不曾回答,分明看見他睜眼看著自己,可就是不說話。顏月夕忙又問道:“怎麼了?可是哪裡又不舒服了?我去叫青鸞。”
顏月夕剛要轉身往外跑,百里墨月忽然拉住顏月夕的手,說:“沒有,只是剛剛醒來而已,你坐吧。”
百里墨月的語氣微微有些生硬,顏月夕猶疑著坐到床邊,然後藉著要去幫百里墨月倒水的機會,輕輕將百里墨月握著自己的手推開。
百里墨月忽然冷笑了一聲,說:“怎麼了夕兒?被我握著手,讓你不舒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