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傲雋就指了指葵花,寫出一行字:“我不會說,這個姐姐能幫我說話。”
小郡主一臉的同情,轉頭就對瑞王妃說:“娘,我把我的那支人參送給這個大哥哥好不好?他不能夠說話。”
瑞王妃卻已經淚如雨下,瑞王也是心有慼慼焉紅了眼圈。
他們早逝的兒子就在面前,而做父母的卻永遠不能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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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元郎的事情很快就淡了下來,如今讓所有人議論紛紛的是向來很低調的瑞王府。
據說瑞王和瑞王妃以前還有一個孩子,那個孩子早夭,卻是兩人的心頭寶。
據說那孩子兩次託夢,一次讓瑞王找到了四季春的老闆殘害少女的證據,將那個吃人肉喝人血的魔窟給端掉了,第二次卻是他看上了四季春的頭牌,想與她成親。
按理說,那個女人是不可以進入瑞王府的門檻的,哪知道愛子心切的瑞王和瑞王妃大肆舉辦了一次冥婚,熱熱鬧鬧的,比真人的排場還要大。
人們在私下裡議論,這是一個暗號,是瑞王把狀元郎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的訊號。
那個女人,是狀元郎的姐姐,可也是因為她,邱昭迪才會蒙羞。
如今她身份逆轉,而瑞王夫婦還把她當寶一樣寵著,瑞王的兩個孩子都待她極為親熱。
邱昭迪的前途,似乎又變得光明起來,一下子又變成炙手可熱的人物。
邱昭迪從中狀元到被冷落,短時間內嘗過許多人情冷暖,行事極為低調,只在葵花嫁人這天出現了一次。
然而太匆忙,邱昭迪心裡難受,十分思念姐姐,便送了帖子要拜訪瑞王,出乎意料的,得到王府一家的歡迎。
讓這一陣備受人家冷落的狀元郎感到如沐春風,不過是一席話,瑞王的見識讓他頂禮膜拜,奉為神人——不愧是皇室家族的人,當今陛下他哥。
當然邱昭迪最主要的目的,是來看望姐姐。
說是孀居,葵花住的房子卻還是寬大有氣勢的,就離王府後院不遠,挨著王傲雋的墳地而建。瑞王妃原本給她調派了兩個嬤嬤四個小丫頭,葵花婉拒了,只留下兩個小丫頭。
她一個人,因為是冥婚,紅白喜事與一些聚會,去了都不大好,所以她是深居簡出的,使喚不了那麼多人。
邱昭迪到的時候,兩個小丫頭在屋外摘桂花,嘻嘻哈哈地打鬧,聽得是葵花的客人來了,忙去泡茶。
葵花坐在屋子裡,面前擺著一個棋盤,邱昭迪看到她一個人,面帶微笑似乎與誰說著話,日光傾斜,那房間滿是寧靜溫和。
狀元郎忽覺鼻子一酸,就要掉下淚來。
年少的時候,他以為那個敢抽繼母耳光的姐姐是無所不能的。年紀見長,他記著姐姐的話,不曾踏入那種腌臢的地方半步。而在某些同窗那裡聽來的,無一不是那裡面的女子,都是低賤的,被踐踏沒有半點尊嚴。
那麼惡劣的環境裡,他的姐姐卻還設身處地地想著他,事事都考慮他為先。
他多麼想,考上狀元后,做一個大官,可以讓姐姐脫離那是非之地的大官。
然而,他只撈到一個閒職,什麼都做不了,甚至被邱爹那一鬧,如陷入泥潭,動彈不得。
最終讓他脫離困境的,還是他姐姐。
他的官途變得通暢,母親的墳墓也重新修建了,姐姐也過上了舒服的生活。
可是,姐姐嫁了一個鬼。
他揉了揉眼圈,把心中的難過壓下去,掛上一副笑臉。
他是來看她的,不是來給人添堵的。
“你來啦,等我與你姐夫下完這盤棋。”葵花招手,讓他坐下,她快要輸了,王傲雋的棋藝太逆天。
邱昭迪看了一陣,棋盤上的黑子自己在動,驚訝地合不攏嘴:“姐夫,他真的在這裡?”
葵花就笑:“不然我與誰說話呢?”
邱昭迪看她的笑容不像作偽,倒也鬆了一口氣,接下來,也與王傲雋下了兩盤棋,對面雖是一把空空的椅子,黑子動起來卻是殺氣十足,狀元郎不得不打起十分精神來應付。
比起沒有保護傘在世間為了柴米油鹽打拼,還要被各種三教九流的人鄙視“賤籍”,也許這樣才是姐姐最好的歸宿。
邱昭迪對於這個鬼姐夫,開始多了兩分好感。
“姐姐,就拜託姐夫你照顧了!”連輸幾局之後,狀元郎對空椅子拜了拜,“若是她老無所依,我定照顧一輩子。”
黑子滾動,排成兩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