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點點丟擲自己的誘餌。
“陳公公可曾聽說過殖民?”
陳大昌皺眉,深思了半天,也不曾想起那本文集上面提過殖民二字。
於是他乾脆問道:“何為殖民?”
顧玖笑了!
眉眼彎彎,笑得很得意。
不怕你恃才傲物,就怕你沒本事。
顧玖丟擲自己的粗剪版本殖民定義,“控制一城一地一國的政權,壓榨他們的勞力,攫取他們的稅收,開採他們的礦產,砍伐他們的森林,奪取他們的海港。
用他們土地上生長的糧食養活大周的子民。用他們的礦產,充斥大周的庫房。
同時傾銷我們大周生產的棉布,絲綢,瓷器,茶葉,糖果等等高利潤產品。讓我們大周的商人前往那一城一地一國經商,賺取他們的錢財。
同時開辦學校,培養忠誠於我大周的文人官吏,扶持忠誠於我大周的王子繼承王位。同時腐朽他們的軍隊,由我們派遣軍隊駐紮他們的軍營,由他們拿錢供養我們的軍隊。此乃殖民!”
轟!
彷彿有百斤炸藥在腦海中炸響,炸裂!
陳大昌沉寂多年的的心,此刻跳得砰砰砰,顯得格外有力量。
渾濁的目光,像是被撕開了迷霧,閃爍著刺人的光芒。
他的聲音在顫抖,他渾身都在顫抖,“以他國之力養育本國子民?”
顧玖點頭,“陳公公不愧是內書房最聰明的學生,總結得十分到位。”
“這是要開啟國戰嗎?”
顧玖笑了!
“陳公公錯了,這是殖民。殖民不需要開啟國戰,殖民以武力為威懾,以商貿為手段直接撞開他國的國門。國門一開,後續要如何做,這點小事難不倒陳公公吧。以陳公公的本事,如果連殖民都辦不好,本夫人都要懷疑先帝選人的眼光。”
陳大昌呼吸急促,臉色漲紅,肌肉跟著跳動。
他雙手抓住矮几,像個瘋狂的賭徒,“哪裡來的武力?”
顧玖笑了起來,“江南,海上。那些海盜,就是最好的開路先鋒。死了就死了,也不用心疼。陳公公敢嗎?”
陳大昌眯起了眼睛。
此時此刻,他已經被顧玖畫下的大餅給蠱惑了。
他嚮往那樣的生活。
他今年還不到五十歲,幸運的話,他還能活二三十年,他想要海外殖民。
他想要到外面稱王稱霸,叫人知道,他陳大昌不僅能伺候好皇上,他還能打天下。
他呼吸深重,然而腦中還殘存著一點點理智。
“夫人想要收服海盜?”
顧玖搖頭:“不,不是收服。而是打服。我只要聽話又有膽識的海盜,不要刺頭,不要反骨。所有刺頭反骨,一律殺無赦。”
陳大昌驚訝意外。
眼前的顧玖,明明是個溫和的人,可是說出的話卻帶著血腥味。
顧玖挑眉一笑,“如果陳公公沒有殺人的覺悟,江南那地,你就不用去了。”
“不,不……”
“陳公公是不想去江南,還是想去?話可要說清楚。你若是不想去,大不了我找別人。常恩常公公的幾個乾兒子,能力都不錯,也算是個好人選。還有那些武將勳貴,他們要是樂意,本夫人也不吝嗇贊助他們出海。”
陳大昌連連搖頭,“夫人提到地這些人,統統都不合適。沒有人比我陳大昌更合適幹這件事。”
“是嗎?打海盜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陳公公打算怎麼做?”
陳大昌咬牙,面色猙獰,“夫人給我人馬,三年時間,咱家給你一個清淨的沿海。”
顧玖緩緩搖頭,“陳公公不瞭解大海,三年時間太想當然。那個海盜頭子李海龍,據我瞭解到的情況,實則叫周瑾,是個年輕人,並且心黑手辣。他手下兵強馬壯,海船無數。陳公公要怎麼打?更別提徹底收服。
不瞞陳公公,我們的海船,比海盜的海船還是差了些。現在江南那邊的船廠,正在抓緊時間改造海船,要造出更加適應長途航行的海船。只是造船慢,缺少精鐵,缺少造船的木材。木材還得從海外運來,實在是耽誤時間。”
陳大昌是個聰明人。
他從熱血中冷靜下來,“夫人要我怎麼做?”
顧玖似笑非笑地看著陳大昌,“陳公公願意下江南嗎?”
陳大昌點頭,“願為夫人驅策。”
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