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寒了心。
帝王心,真是冷硬如鐵。
前面幾年,是文德朝最困難的幾年。
全憑他這個中書令居中排程,朝堂才能平穩度過最艱難的幾年歲月。
而今天下大安,風調雨順。
文德帝就迫不及待卸磨殺驢。
寒心啊!
真正的寒心!
李大人黯然退場。
對於以退為進的計策,也沒再抱有希望。
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人走茶涼。
人情冷暖,李大人也算是體會了一遍。
心灰意冷之下,竟然生出就此回祖籍養老的打算。
奈何大雪封路,不得出行。
李大人也只能站在屋簷下,望雪興嘆。
往年,一到年底,前來送禮的人絡繹不絕。門房從早到晚,忙到腳不沾地。
今年,門庭冷落。
別說李大人受不了,門房的下人同樣受不了。
人,怎麼能這麼現實?
除了幾位學生登門,再無其他人。
李大人自嘲一笑,“老夫歷來自視甚高。沒想到老了,卻被當頭棒喝。不過如此而已!”
沒有朝廷官員的身份加持,他就是個普通的老頭,無人在意。
哈哈……
今日才認清這一點,果真愚鈍。
離著過年就剩下兩天,衙門已經封筆。
本以為不會再有人上門,門房都打起了懶。
咚咚咚……
聽到有人敲響大門的銅環,門房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仔細一聽,真的有人在敲門。
門房急忙翻身,走出溫暖的房舍,開啟大門一角。
一個小廝,遞上一張請帖,“我家老爺請李老爺喝酒,這是請帖。”
“你家老爺是哪個?”門房好奇問道。
小廝仰著頭,十分得意地說道:“我家老爺是三元公。記得提醒你家老爺準時赴約。”
說完,小廝就跑了。
三元公的邀請,門房不敢怠慢,趕緊將請帖給李大人送去。
李大人很意外,也很驚喜。
楊元慶竟然不計前嫌,給他下帖子?
哈哈……
是要當面奚落他嗎?
還是要和他冰釋前嫌?
這一趟究竟是鴻門宴,還是賓主盡歡?
李大人斟酌再三,咬咬牙,去了!
活了大半輩子,什麼風雨沒經歷過。
區區一個三元公,他就沒放在眼裡。
次日一早。
李大人乘坐馬車,前往山河書院。
他暗暗吐槽,“大過年的,還住在書院。當真以書院為家嗎?”
一路行駛,穿過熱鬧的街巷,終於上了山,順利進入書院。
三元公楊元慶正和孫狀元清談。
得到下人通報,他哈哈一笑,“老夫請的人到了,孫兄要不要一起?”
“李探花到了嗎?一起一起。”
孫狀元顯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三元公站在梅花樹下,迎接李大人的到來。
李大人下了馬車,猛地見到三元公,差一點不敢認。
眼前這人,哪裡還是記憶中那個衰老又邋遢又落魄的老頭。
眼前這人,臉色紅潤氣度非凡風采出眾,眼神炯炯有神。比起剛從西北迴到京城,起碼年輕了二十歲。
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六十的老頭。
說他四十幾歲,肯定有人相信。
李大人不由得打量周圍的環境。
山河書院莫非請了哪位高人開光?
幾年時間迅速崛起,而且特麼的還養人。
瞧把三元公養得多嫩,出門一趟,都能勾搭幾個大姑娘小媳婦回來。
孫狀元陪著三元公,熱情爽朗一笑,“大人風采依舊。”
然而,三元公很不給面子,突然發揮毒舌本性,“李兄怎會如此老態?果然受了委屈嗎?”
噗!
李大人一口陳年老血,差點噴出來。
他臉頰肌肉抽抽,嘴角哆嗦。
冷哼一聲,“彼此彼此,楊兄沒見一點變化,還和剛回京城的時候一樣。”
三元公楊元慶笑眯眯,“李兄不光是人見老,連眼神都變得不好。哎,想你受了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