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色的傘,準備出門。
看來是見不到了。
他下了臺階,卻猛然聽見後面一陣慌亂之聲。
陳書若眼眸晶亮,頭髮亂亂的,臉蛋紅紅的,活像個小瘋子,一看就是跑得太快的緣故。
她看門口人這麼多,原本在心中打好的腹稿悉數被取消。只喘息著,不知該怎麼央求這君然能聽進她這麼幾句話。
她的院子離門口有一段距離,因著今日的天氣,又是一路跑來,一層濛濛的水霧掛上了她的衣衫,額髮上也纏上了一點。
他低頭望著她,不曾說話。唇間依舊勾著。見她此般異狀,解下身上的披風,給她披上,潔白修長的手指還在領口打了個漂亮的結。
煙青色的斗篷遮住了她所有不合時宜的衣著打扮,順便將手中青山水墨的油紙傘撐到了她的頭頂。
看她還有些話欲言又止,想說看見這麼多人又不敢說的樣子,君然朝著小六子使了個眼色,讓他去和厲王打聲招呼。
“楚君然,你賜我名姓,救我一命。這身份是你給的,這榮耀也是你照拂著的,這輩子我的身上就打下了你的烙印,所以別想輕易推開我。”她仰著頭,眼眶裡包著淚。
今日的她沒有塗脂抹粉,只是髮髻散亂,臉頰微紅,他卻覺得這人比往常還要好看了幾分。
倒真是個已然動了情的女子了。
不過她說的真是沒給他造成什麼負擔。若是她真的發狠來幾句“你死了我便跟著你一起去了”之類的話,他可能還真的要考慮重新換一個法子。
可她還是柔軟的,也不願意給他留下別的問題,讓他牽掛著家裡。
他們在府裡的大門後面,周遭的僕人已經被君然揮退,只剩他們兩人,大門之外是浩浩蕩蕩出發晉東的一群人。
也只是在這種狀況下,他的聲音清澈,沒了那股子頹靡慵懶,光是他看著她,都讓她覺得心中滿足。
“當初我說了,除非是我放你走,你才能走的。你以為你親自走上了我的這條船,還有逃跑的可能嗎?”
君然將她蓬亂的、飄落在鬢邊的發輕輕挽起,他靠在她耳邊,眼眸含笑,輕聲呢喃。
“別擔心,我會安全回來的。”
這是他給的保證。
只希望所有一切皆能如願,保她平安。
可若是她要求的安穩裡必須有他,那他怎麼能不拼上一拼呢?
真是無聊呀。
她婉拒了商夏邀請她一起在厲王府吃晚飯的請求,出了府直奔回家。
前幾日一直在厲王府中磋磨著,她被商夏邀請去了厲王府耍弄些繡帕上的花樣子,整日裡和商夏玩“踢皮球”的文字遊戲,不就是想從她口中套出一些關於君然的計劃嗎?
君然有他自己的想法,更何況似乎還牽扯上了怡王,這事情一下搭上了三位王爺,還是有機會榮登大寶的幾位,所以這事就不再是這麼輕描淡寫能說出口的事情了。
商夏不是不知道,而是太明白了。但依舊想僥倖從她這裡聽到些什麼。
不過不好意思的是,她也不知道君然打的什麼主意。
她能記得的那些記憶裡,只有他在她耳邊輕聲呢喃的那句話。
以及她回的那句。
“我替你看著京都,你一定一定要回來。”
可這半個月,她竟是一點都沒有聽到他的訊息。
那種心慌的感覺更甚,卻莫名不知是從何而來。
她希望這都是她想的太多了吧。
這清明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將她僅存的信心漸漸擊垮,可她卻不能後退,唯獨害怕她顯露出一點神色便讓人看出些端倪。
從厲王府回去的時候,她坐在那人常坐的軟轎上,走過冗長街市,聽得外頭街坊的叫賣聲。
還有幾個孩童出門幫家裡買來酒水,一邊跑一邊念著私塾裡師長教授的那首詩。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
她聽著,掀開了轎子一側的簾子,看了一眼那群活潑可愛的孩子,再朝上細細一瞥,面上零落水珠,竟是紛紛揚揚的落下些細雨來。
風輕輕的吹,空氣裡帶著綿綿的溼冷,也不知是誰啊,在遠處輕聲哼唱。
欲斷魂啊……斷魂。
“八弟,這些人都是貪汙受賄的奸臣貪官,你為何不讓我處理?”楚君堯好不容易花了半個月才把這些搗鬼的人給揪出來。當地的父母官竟然都貪墨了不少銀錢,這也難怪朝廷不久前撥下來款項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