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濃濃的厭惡,她的瞳仁一縮,轉身離開了傾竹院。
姚成望著她決絕的背影,心像被刀子給割了一塊,痛得他肝膽俱震!
小汐不要他了,真的不要他了,還記得賞梅宴上,她騎著駿馬,像個空中飛舞的精靈,路過他身旁時一鞭子打在了他胸膛,並笑著說:“敢不敢和我賽馬,贏了我嫁你。”
那是他生平唯一一次贏她。
圓房時,她在他身下低低抽泣,說的話卻很是霸道:“這輩子都不許離開我,不然……我滅了你。”
可是小汐,到頭來離開的人是你……
冷承坤站起身,呵斥道:“薇兒!你……你剛剛是怎麼了?”
智哥兒哭得聲嘶力竭,姚老太君心疼地將他摟入懷中,並指著冷薇,疾言厲色道:“這種惡毒的女人……不配做我姚家的兒媳!我老婆子今兒把話撂在這兒!要麼嫁入姚府為妾,要麼給我滾蛋!便是到了皇后娘娘面前我也是這個說法!”
居然把她的寶貝重孫傷得這樣重!若非看在她肚子裡揣著姚成的種的份兒上,她管她是不是冷家嫡女,現在就會命人撕了她!
冷薇氣得柳眉倒豎,姚家人都是瞎子嗎?都沒看見嗎?剛剛那個臭小子把她撞翻在地,她的肚子痛死了,她教訓他一下怎麼了?她兇狠的眸光一掃,發現包括自己孃親在內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她這才霍然驚醒!姚家人看重子嗣,對一個尚未出世的胎兒尚且百般忍耐,何況是俏皮可愛的智哥兒?她……好像真的做錯了。
她斂起怒意,美眸一轉,看向姚成,淚水瞬間溢滿了眼眶:“成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沒看清那是……智哥兒……”
如果是別人的孩子,就能打罵?姚成撇過了臉。
若她沒看錯的話,剛剛姚成看她的眼神裡分明有一絲……厭惡?!
她的腹部劇烈一痛,一股熱流順著大腿流了下來,她身形一晃,倒進了冷夫人懷裡。
“薇兒!薇兒!”冷夫人嚇得魂飛魄散,和冷承坤將女兒抱了起來,摸著她下面溼熱的裙裾,冷夫人失聲大叫,“大夫!快叫大夫!”
而另一邊,姚老太君吐過血,本就虛弱得直不起身子,聽了這話,又是喉頭一鹹,猛的咳嗽了起來。
智哥兒哭得越發厲害,姚大夫人和馮晏穎照顧一老一小,忙得焦頭爛額。
姚成看著家裡亂成一團,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
水玲瓏幫著華容清點了院子裡的物品,但凡隨嫁的東西一律帶走,包括地契、房契以及庫房裡的各種珍惜珠寶。
考慮到馮晏穎的窘境,諸葛汐劃了五間鋪子和兩個莊子到她名下,並著一箱首飾和金元寶。怕馮晏穎不收,諸葛汐命人在她走了之後再送入馮晏穎的院子,只說是給智哥兒和佟哥兒的禮物。
水玲瓏原以為董佳雪的嫁妝已經夠多了,對比了諸葛汐的才知道什麼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單單是東海夜明珠就有百顆,極品玉紫金觀音五座,紫金首飾,除了皇后,連三妃都沒資格隨便要求尚宮局做,但在諸葛汐的嫁妝裡,紫金與銀子一樣隨處可見,鎮北王府是多有錢啊……
諸葛汐走到床頭櫃前,拉開抽屜,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精緻的桃木盒子,她開啟盒蓋,拿起一簇用紅綢綁在一起的青絲,這是新婚之夜她按照大周習俗從二人頭上剪下的發,結髮夫妻,白頭到老……
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堅強如她,淚水也不知不覺滴落了纏纏繞繞的青絲,她按住胸口,撕裂一般的痛。
“小姐,都收拾好了,您……還有什麼要帶的?”華容在身後輕聲詢問。
諸葛汐忙把青絲塞進盒子又關上抽屜,抹了淚轉身:“沒了,走吧。”
姚成離開傾竹院,就看見下人們搬著最後一箱東西從汐景閣出來,他的頭腦猛一陣嗡鳴,爾後瘋了似的衝進臥房,一路跌跌撞撞,在走了無數次的門檻處狠狠地摔了一跤。
發冠摔落,滿頭青絲披散開來,他狼狽得宛若從地獄爬出。
失魂落魄地來到床前,他拉開抽屜拿出錦盒。
二人的髮絲完好如昨,鮮紅的綢帶明豔動人。
將髮絲放在唇邊,從不流淚的他竟是抑制不住的大哭了起來……
澄碧天空,陽光晴朗得有些諷刺。
上車前,諸葛汐最後回往了姚府一眼,依舊是紅瓦朱牆,依舊是飛簷斗拱,來時,他牽著她的手,在眾人的歡呼中一路踏過紅綢,她永遠忘不了那澎湃如潮的心情,雖然如今她應當將它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