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啥?”徐父踱步進了後屋,反駁道:“我這回請得可是以前的同事老劉,人家現在進了市教育局工作……”
見徐母不以為然,又壓低了聲音說:“這兩天我在市裡打聽到新訊息,這次平反工作還有個補償政策,市政府要給平反同志的家屬優先安排工作,如果是農村戶口,還可以轉為城市戶口。”
徐母一聽這才緊張起來:“真有這事兒,你咋不早說!”
這可是大事兒,不說給安排工作,就是轉成市民戶口,在村裡也是了不得的事兒,徐家現在只有徐書敏的戶口和糧食關係在單位裡,就這也讓村民羨慕不已,這家裡要是有兩個吃公家飯的人,這在村裡那可是極有臉面的事兒。
徐父見徐母忍不住又提高了聲音,不由提醒道:“小點兒聲,這事還沒定下來呢,先別讓孩子們知道,免得最後空歡喜一場……”
徐母激動的應著,又跑到堂屋把新買的茶葉收了起來,老倆口這才熄燈休息。
東屋裡燈還亮著,李悅娥因要清洗碗筷、收拾廚房,睡得就晚些。
徐保興心疼媳婦,抱著有些困的大妮兒在灶上幫忙燒熱水,直等著媳婦忙完,一大家人都用熱水洗漱完畢,才抱著早已熟睡,被火烤得小臉紅撲撲的大妮兒,跟媳婦一同進了東屋。
夫妻倆一塊兒鋪好床,悅娥又將大妮兒往床裡邊挪了挪,便扶著腰緊挨著大妮兒坐到了床上,這身子越來越重,饒是悅娥自小幹慣了活,也有些承受不住。
徐保興也坐到了床邊,拿著自制的捲菸正要找火,又想起這屋裡通風不好,怕嗆著老婆孩子,索性收起了煙,幫老婆孩子蓋好被,下地熄了燈,又坐回床頭和媳婦嘮起了閒話:“悅娥,咱爹恢復工作的事兒你聽說了嗎?”
“真的?”李悅娥又些吃驚,徐家吃飯講究食不語,她又一直在廚房忙,直到現在才知道此事。
“嗯”徐保興低沉的聲音傳來:“爹說過幾天就要到市裡高中教課了……”
悅娥聽了心裡一陣激動,今年雖說一直聽公爹說平反了,可到底心裡沒底,如今既然恢復了工作,這事兒應該是真的了,忽然又想起了孃家,心裡一陣酸澀,自己爹要是能熬到現在,說不定也能恢復工作。
原來徐父與李悅娥的父親李秋誠也曾是同事,都在同一所學校教書。可惜動亂期間兩家均捱了批鬥,家境很是清苦,徐家老大眼看都二十好幾了,可因為家貧,成分也差,楞是沒有媒人願意上門。
徐父知道李家閨女多,索性厚著臉皮到老同事家求娶他家長女。
李秋誠家共生養了五個女兒,卻一直沒有兒子,李父雖覺得有些遺憾,但幾個女兒都乖巧懂事,心下也覺得安慰。
李家大女兒18歲時,徐父帶著兒子前來求娶,李秋誠倒是對徐保興頗為滿意,也沒要啥彩禮,拖著病體和徐家操辦了大女兒的婚事,可沒過半年就過世了。
徐保興見媳婦半天沒言語,他琢磨著媳婦一定是聯想到岳父心裡難過,正想勸慰兩句,卻聽見媳婦“哎喲”了一聲,忙問道:“咋啦?”
他慌著就要下床去點煤油燈,卻被悅娥拉住了,柔聲回著他:“沒事,是孩子踢了我一下。”
這小倆口只顧自家說話,卻不知身邊還有個潛伏者在偷聽,原來徐歡聽到徐保興說起徐父恢復工作的事,一下子敏感起來。
她一直想搞明白自己到底重生到哪一年了,這會兒正聽得起勁,可這李悅娥半天沒言語,徐歡不禁心裡嘀咕這不會是睡著了吧?
她急得使勁翻騰,這一用勁徐歡忽然發現自己能暫時控制身體了,不過沒一會兒就精疲力盡了。
徐保興知道媳婦沒啥大礙,也放下心來,勸慰著媳婦說:“岳父的事兒你別想太多,雖說現在人不在了,可那年俺把岳父的材料遞給政府,政府也給了咱公道,你們家這兩年也平反了,以後咱們多幫襯幫襯,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他說著將手放到悅娥的肚子上,徐歡感覺到肚子上多了東西,極為不滿,攢夠了力氣對準目標使勁蹬。
徐保興直感到媳婦的肚子猛的凸出了一塊兒,嚇了一跳,咂舌道:“咱家老二脾氣可真大啊,這才7個多月勁兒就這麼大,該不會是個男娃吧?”
徐歡聽了直翻白眼,自己可是一心想著再做美麗俏佳人的,又想起徐保興提起平反的事,努力回憶上學時學的歷史,心想看來十一屆三中全會已經開過了,不過這到底是哪一年呢?
可惜折騰了半天她又困了,沒一會兒徐歡又陷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