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維德反覆提及他的“學富”,頓令眾人捧腹大笑。
“而此刻日已高照,咱們若是再在溪邊待下去,估計就要被曬成魚乾了。我倒是無所謂,就怕晚上睡覺的時候,小圓若是不露牙,我就找不到她了……”
小圓氣得跳起來敲他的頭。
眾人笑得不行,於是起身,說說笑笑向著遠處的林子走去。
小圓特意跑過來挽住阮玉的手臂,親熱得如同姐妹,還妄圖獨霸阮玉,對湊過來的裴若眉張牙舞爪。
金玦焱跟在後面,看著前面三個女人親親熱熱,不時低語,然後爆出大笑,龐維德與蔣佑祺也動不動就上前插話,獨獨他被晾在一邊,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
又回頭瞅瞅溫香。
太陽是有些熱了,她的臉浮起好看的紅暈,就像上了釉的白瓷。
他忽然記起,阮玉方才也熱得沁出了汗珠,細密的點在腮邊的絨毛上,亮晶晶的,讓人忍不住想要觸控,想要輕拭,想要……
“到了!”龐維德一聲歡叫。
面前,是蓊蓊鬱鬱的一片樹林。
並非古木,也不算濃密,可見不過是主人為了給遊客納涼新植的草木,但也用了心,因為每棵樹都各有姿態,彷彿修剪,又似天然,就如同一個個逗趣的孩童,處處透著可愛。
中心則設了兩座亭子,樹木環拱,特意讓枝葉疏疏密密鋪在淡紅的亭頂,灑下一片細碎的明暗。
走進亭子,但見桌凳皆是樹墩所制,而且還在抽枝發芽,搖曳新綠。
眾人皆贊主人心思巧妙,可以想見多年後此處的景緻將更為誘人。
阮玉也不禁歪了頭四處打量……原來旅遊業在這個時空就已經存在了,但不知還有多少奇妙景緻,自己何時才可遍覽一番呢?
小圓挽著她的手坐在樹墩上,便有美婢上前奉茶。
大家飲茶消了會暑,就有人提議:“如此良辰美景,卻無琴音相伴,豈非暴殄天物?”
龐維德立即招手:“快把四哥備下的飛泉琴拿來!”
小圓當即瞪了龐維德一眼,只可惜為了跟阮玉相處,她把龐七攆得遠遠的,這會沒法敲他的頭。
美婢已經恭恭敬敬的抬了琴出來。
據說是唐時的古物,可是阮玉望去,只是一條紅彤彤的又有許多斑痕造型古怪彷彿舊得不能再舊的木頭。但她是不會輕易發表感想的,她方得了個“才女”的名頭,怎好這麼快就砸手裡?
思及至此,不由又狠狠瞪了尹金一眼。
尹金正搖著摺扇欣賞那架被仔細安置的琴,並不知自己已經成為某女痛恨的目標,倒是賈經看過來,腫脹的眼泡一彎,衝阮玉諂媚一笑。
“香妹妹,香妹妹……”龐維德又開始叫了:“這是四哥特意為你準備的琴,你還不趕緊過去試試?可別浪費了四哥的一片心意……”
這種型別的玩笑,早前大家總是要講一講的,因為誰都知道金玦焱的心思,每每如此,金玦焱只是笑,溫香則低了頭不說話,眾人便樂得更歡。可是此際,金玦焱飛快的覷了阮玉一眼,唇角緊繃。
龐維德還要發揮,被蔣佑祺給了一胳膊肘,方意識到,今時不同往日,剛剛定是太過興奮所以得意忘形,否則他這麼個聰明人怎麼能犯這麼嚴重的錯誤?
可是說出的話收不回來,他頓時急了一腦門子汗,正想轉個彎的讓阮玉出場……阮玉可是受過名家季桐的調|教,琴藝早已名滿京城。只不過他暗自提醒自己,一錯再錯可不能三錯四錯了,要怎麼發揮才能讓眾人避免想起季桐這個敏感的人物?
正思量著,溫香已經站起身,淡粉的衣裙在蔥綠中輕移,無風自動,頗有一種飄渺欲仙的風姿。
“既是金四哥的心意,香兒就卻之不恭了。”
眾人驚異,小圓也皺起了眉。
以往,但凡金四為溫香準備了什麼,溫香總是要三催四請方能動上一動,一副矜持羞澀的模樣,有時甚至把大家都惹急了,她也未必瞧上一眼,今天卻是怎麼了?
然而在睇向阮玉時,頓時明瞭,可是這種事,她要如何安慰阮玉?偏生阮玉還是一副看熱鬧的模樣。真不知她的心怎麼這麼大,相公心裡念著別人,那女人又不要臉的跟相公暗通款曲,若換了自己,就算龐七把人收了進來,亦要作得個天翻地覆。
你不讓我好過,大家就都別好過,什麼三從四德,什麼夫為妻綱,都滾遠遠的,可是阮玉……
那邊廂,溫香已是坐在琴旁,卻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