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她並不全是為了自己啊,她們怎麼就不理解呢?她們可知,她到底做了什麼?
“四爺來了……”
“四爺……”
“給四爺請安……”
“給四爺道喜……”
一迭連聲的熱鬧打門口傳來。
她腦子一空,霎時揪緊了手中的帕子。
余光中,人們在散開,只是遲遲不見屬於男子的身影走上前來。
她是姨娘,又提前圓了房,所以是不扣蓋頭的,可是此刻她多麼希望能有一樣東西遮住她發燙的臉,讓她做好如何面對他的準備?
早上的時候,他只是驚呼了她的名字,便沉默了,這種沉默讓人壓抑,讓人恐懼。
然後他便走了。
她知道,不論怎樣,她都將是他的人,只不過那一瞬實在尷尬,她希望,也是曾經的無數次幻想,能夠在蓋頭掀起的剎那,給他一個最嬌媚最動人的笑,等到他七老八十的時候,依舊能鮮活的憶起她此刻的燦爛。
屋裡的歡笑不絕於耳,她卻聽不清大家在說什麼。
一個聲音滑溜溜的蹦出來:“哎呀,咱們還是別在這擠著了,瞧四爺都不好意思上前了……”
“可不是?咱們還是快走吧,否則一會四爺就要拿掃把攆人了……”
眾人又笑,再說了幾句吉利話,便撤了。
璧兒有些不願,被三房的姨娘紅杏拉走了。看得出,倆人關係很好,而那個紅杏當是個難斗的,今後她要小心了……
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因為屋裡驟然的安靜讓她的心頓時一提。
她能感到他的視線灼灼的籠罩著她,她便把那帕子揪得更緊。
她聽到他走來了。
她不敢抬頭,只是盯著一點點出現在視線中的青藍袍擺,黑色鞋履。
怎麼,他沒有穿那套喜服嗎?為什麼?
她有些迷糊的想。
他站定了。
她揪帕子的動作頓了頓,血液一下子升到頭頂。
不管她到底想如何盡忠,心裡還是有所期盼的啊。
這是她看上的男人,她想了那麼久,努力了那麼久,終於找到機會取代了立冬。她揹負了所有人的指責,忍受了表面恭賀背地裡嘲笑的諷刺,步履艱辛的走到他身邊。
從今以後,她就是他的人了,她一定一定會做好自己的本分,而他,可不可以寵愛她?溫柔而體貼的對她……
這般一想,心跳震得指尖都顫抖了。
她艱難的抓緊帕子,一雙本就白皙的手在銀紅裙裾的映襯下更顯瑩潤。
她這個姿勢,當是極美的,她打對面的穿衣鏡偷偷瞧過,若說宛若畫中人,毫不為過。
她深吸了口氣,打算抬頭,給他一個最賢惠最溫順的笑。
“既是如此,你便待在這吧。”
他說話了,聲音低沉,好聽得就像琴絃撥動的餘韻。
只是她的心跳太響了,她不得不屏住呼吸,努力撿拾他的一字一句。
“有什麼需要的,這裡的下人隨你使喚,若是有人不聽話,只需告訴百順……”
告訴百順?為什麼要告訴他?為什麼不是……
“時辰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視線中的袍擺一閃,她心頭的血一漾。
可是下一刻,她就聽到門聲一響。
屋裡重新恢復了安靜,只燭火偶爾爆出一聲“噼啪”。
她又等了一會,也沒有等到那個溫暖而有力的懷抱。
緩緩的抬了頭……
燭影,桌凳,象徵多子多福的喜帳,捧著花生栗子的果盤……屬於洞房花燭夜的一切皆默默的立著,唯獨少了一個人。
夏至坐在鋪紅著錦的床上,攥緊了帕子,指尖冰涼……
——————————
依舊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金玦焱出了門,恰見阮玉那邊也有了動靜,立即轉了身,一瞬不瞬的盯住門口。
阮玉出來了,桃花雲霧煙羅衫,漩渦紋紗繡裙,綰墮馬髻,斜簪一根翡翠七金簪子,恰與腰間的翡翠禁步相配。
這身打扮若是放到金府,委實平淡了些,但是較她平日的素淡,還是亮堂了不少。他不禁要想,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也想著打扮得嬌豔些了呢?
他便仔細盯她的臉,意圖看出個究竟,負在身後的手隨著她的接近一點點的收緊。
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