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可她被人剝了皮抽了筋,沒有一點力氣。
姜辛只能死死的坐在座椅上,用力摳著扶手,把自己和這座椅固化成沒有生命的永恆。
恨,卻無力。
章哲的聲音傳來,那種死亡的氣息才慢慢緩解,不用抬頭,她也知道他在打量她,用他慣有的淡漠、調侃、不羈、孟浪的眼神。
血腥的顏色被他清緩的聲音割開,她聞到了屬於他的淡淡的薰香。那一晚,她蜷縮在暗夜裡,像是悄然綻放的茉莉花,他身上的味道,就是在那一夜無聲無息的刻進了她的腦海。
原以為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不想他才開口,那印象便已經喚醒。
姜辛心頭駭然,可也不過瞬間便已經是百年
從生到死,再從死到生,她有如溺水之人死命的掙扎,終於再度意識清明。她比旁人多了兩種體會,兩種滋味。
苦中帶辣,辣中帶甘。
浸泡了再久的黃連,品得麻木了,也能嚐到淺淡的甘甜的味道。何況姜辛重生,她比從前多了幾分餘地。
姜辛不停的告訴自己:什麼都還沒發生。
她不欠誰的,而那些負了她的人,都還好好的活著,就算為了爭口氣,她也必須要大大方方的抬起臉來,不能丟了尊嚴。
章老太太正暗暗打量章賢。她看著這個少年英才,卻又過於成熟穩重的孫子,不由的嘆氣,卻盡將複雜情緒都掩飾了,笑問道:“三郎也辛苦了,一路可還平安?”
章賢只說了兩個字:“還好。”
章老太太正要說話,就被章哲的叫聲給打斷了,她一扭頭,見到章哲站在姜辛跟前,一臉戲謔,不由的氣笑道:“你這混仗,那是你姜家二叔家的妹妹。”
什麼長輩?他最是眼利的,能瞧不出是姑娘家打扮?這小子自來不安好心,這不是變相的諷刺人家姑娘年紀老大嘛。
臭小子,這是不憤自己把他叫回來,想著無中生有,非要尋點兒事出來給自己添堵呢。
姜辛緩緩的抬起頭,望向章哲,正聽見章老太太的話落了地。
本來應該含羞帶怯的笑笑,可對上章哲這張年輕了十年的臉,姜辛竟恍惚起來。渣滓不受控制的在她心湖裡攪蕩,姜辛面色微白,眼底滿是說不清楚的情緒。
恨他嗎?應該是恨的,如果不是他,她也不會落到千夫所指、不得善終的地步。可,終究是她自願的。
感激他嗎?姜辛不能否認。如果不是他,她就不知道原來自己不是一攤爛泥,而是能開得出馨香小花的植株。
兩世為人,對上章哲,姜辛竟不知道該端出何種態度來。
卻到底還是蹲身一福,道:“六公子萬福。”
當年她是在成親第二日見的章哲,也如此刻還他一禮,說的是“六叔萬福”。
昨日恍然,卻歷久彌新,姜辛想,她到底低估了他對她的影響力。
可那又如何?
她早打算好了,這輩子,就算只是為了洗清上一世“為妻不賢,為母不良,為婦不貞,為媳不孝”的罪名,她也要活的好好的,嫁的好好的。
哪怕嫁不進大富大貴的人家,哪怕對方只是販夫走卒,哪怕對方沒有功名,沒有前程,哪怕對方相貌尋常。
可她一定要找一個肯對她好,肯對她用心,肯對她真誠,肯對她寵愛,能為她抵擋風雨的男人。
她自己更要挺直腰板做人,她更要堂堂正正的做人。她不會讓人對她的行為有一點兒的詬病,她要告訴世人,她不是天生就水性楊花,禁不起寂寞。
她會是個賢妻良母,她會有自己的幸福。
上一世,她只是沒嫁對人,僅此而已。
所以,她這輩子,不想和章家任何一個人有一絲一毫的牽扯。
想到此,姜辛倒鬆了一口氣,下意識的挺直了背。
她沒對不起誰,不必在誰抬不起頭來。這一世,章賢也好,章哲也罷,都和她沒關係,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章哲原本正看好戲似的看著姜辛,想著會對上一張滿面通紅,又窘又羞的臉,一定是對他又恨又無耐、又喜歡又嬌羞的神情,誰想冷丁對上一張偏於病弱的蒼白容顏,章哲的神情就是一頓。
明明是個柔弱之極的女子,年紀也不大,可她卻有著一雙奪人的美目。光是眼形漂亮倒也罷了,最吸引人的是她的目光。
章哲自詡閱歷豐富,見多識廣,可還頭一遭見到有著這樣平靜、溫和、豁達眼神的少女。彷彿不論他做了什麼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