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梅摸摸自己的頭髮,那意思不言自明,她頭髮灰白乾枯,又是大波浪卷,與別的同齡女子那柔順黑亮的頭髮相比,就是個異類,面相又不好看,要是和林大郎一起站於外人面前,怕會不自在。
童氏怎麼會不知道侄兒媳婦的想法,推李翠梅到穿衣鏡前:“你是懷疑嬸母的醫術?你且看看,鏡子裡的人可是你。”
“這?”看著鏡子裡的人,長相還是那副長相,不過,鏡子裡的人頭髮黑亮,反射著健康的光澤,面板雖黑,卻也細膩,倒反襯的長相,不似那般難看。愣了半天,李翠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這,是我嗎?”
林芳心說,娘咧,這不是你是誰,在家裡捂了幾個月,加上二祖母和紅姨的細心調養,您能不變樣嗎,是您自己拍照鏡子,不知道自己的變化,怪誰。
從醒來就沒照過鏡子,林芳也很想知道自己長什麼樣,便使勁的抻著身子往鏡子前湊。童氏也由著她,抱著她走到鏡子前,一下近一下遠的逗弄著她往鏡子跟前送。
鏡子裡的小嬰兒,眼睛大大的,長長的睫毛,面板白裡透紅,哦,不是透紅,是滿臉紅疙瘩,尤其是兩旁臉頰,大的連著小的,有些甚至層層疊疊,非常恐怖。確實如她前世侄兒身上的血瘤一樣,血瘤皮很薄,就像葡萄,似乎輕輕一捏,裡面的血水就會流出。眼睛和嘴巴周圍都是血瘤,倒也看不出有啥特點。黑密的捲髮,綁成了兩個朝天辮,一身大紅的衣服,與臉上的血瘤相互映襯。
哦,我原來是這樣的長相,難怪十郎說我是妖精,但願不要嚇到孩子。林芳前世是學核物理的,畢業以後,進了醫院做物理師,專門給腫瘤病人做治療計劃,稀奇古怪的面相她見過不少,對於自己這副長相,不是不覺驚異,不過也不至於嚇到,還有心情自嘲。
李翠梅像平時一樣,拿起頭巾,要把整個兒的頭髮包起來,林芳開始搗亂,只要孃親包頭髮,她就扯包布,心說,娘咧,您這頭髮,人家花錢燙,還燙不出您這個效果呢,包住它幹啥,挺好看的。童氏在邊上看的好笑,也勸李翠梅不要包了,順其自然。
童氏出去了不一會兒,身後就跟進兩個人,一個老頭一個老婆子,老頭和老婆子要給李翠梅跪下,被李翠梅攔住,口稱田伯田大娘不用這樣。林芳感覺這場面很是熟悉,和電視裡看到過的,下人給主人行禮的過程幾乎一模一樣,很是好奇。
後來林芳才瞭解到,這倆人原是童氏的陪房,童氏放下人自由身時,這兩口子死活不走,童氏無奈,在村裡另外建了一個小院,撥了幾畝地給這兩口子,給了一些銀兩,讓他倆自食其力單另過活,家裡的累贅東西,也放到了那個小院,自己有事忙不過來時,就找他倆幫忙,這兩口子就這樣,客不像客,僕不像僕的跟著童氏過活。
今天童氏和李翠梅要帶著三個小不點去鎮上,一來天冷,怕凍著小孩子,再來,李翠梅的身子還很虛弱,就讓那田伯套了馬車過來,馬車有車棚,車上的人不至於被風吹著。林娟一個小女孩在家,童氏也不放心,讓田大娘過來陪著她。
馬車很寬敞,兩個大人加三個小孩子,一點都不顯得擠,儘管車門關閉,窗簾也是放下的,林芳也不嫌悶,心情反而很好,反正一會兒到了鎮上,自己還是有機會看這個世界的,到底是小嬰兒的身子,哭鬧了半早上,馬車搖搖晃晃又像個搖籃,在林武和林霞吵鬧嘻嚷聲中,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林芳醒來時,已睡在床上,旁邊孃親在和董盼羽說話。
董盼羽八歲時父母雙亡,也沒有兄弟姐妹,輾轉於各個親戚家裡,看人臉色生活,活幹的不少,女兒家該學的女紅,卻是沒人真心教過她,她所會的,都是自己用心看來的,也沒錢買針線衣料去實踐,現在懷了孩子,貴成說過不用她自己動手,可是當孃親的,誰不想孩子穿上自己親手縫製的衣服。幾個月來,董盼羽的手紮了無數的針眼,到現在為止,她自己覺得還看得過眼的衣服,在李翠梅眼裡,還是慘不忍睹。
“大少夫人,你看這件怎樣。”
“嗯,看起來不錯,若是兩隻袖子能一樣寬窄更好。”
“那,這件呢?”
“這件更好,就是這線疙瘩太過顯眼,若把線疙瘩藏於衣縫中,會更好看,也不會磨到孩子面板。”
“唉,看來沒有一件做的合適。”
“盼羽,不可妄自菲薄,你從未做過這些,能做成這樣,已是很好,假以時日,你的孩子必會因穿著孃親縫製的衣服,在人前自誇不已。”
“呵呵,謝謝大少夫人。”
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