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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田埂邊,丟著一把鋤頭,鋤頭旁邊躺著一名男子。曾經白皙的膚色經過幾年烈日的烘烤,早已變成了古銅色,那雙讓天下女人都著迷的黑眸再也不見往日的神采,滿天的朝霞似乎都掩飾不了他眼中頹敗彷徨的氣息。曾經器宇軒昂的身姿此刻躺在泥土上,一身粗布打著補丁,當年風光不再,如今怎麼看都是一副落魄樣。
“爹,先吃點東西吧。”旁邊一小男孩,五歲多的樣子,穿著小錦袍,束髮上扎著飄帶,白皙的臉龐在朝陽下晶瑩剔透,除了膚色不同外,小傢伙同旁邊懶洋洋的男人那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不過一個一身灰不拉幾的、要多土有多土,而小傢伙一身錦袍,一看就是家裡富養的小少爺。
“沒胃口。”看著兒子為自己盛好米粥,佟子貢只是掀了掀眼皮,然後接著望天發呆。
“爹,不吃東西你就沒力氣幹活,多少吃一些吧。”小傢伙稚嫩的臉上佈滿了擔憂。
佟子貢翻了翻身,臉上突然有了怒氣,“我就不幹活了,他們能怎麼著?大不了把我餓死!”
熬了五年了,那兩個老東西倒現在都不鬆口,還說他表現欠佳,還要繼續考驗他。
他們還是人嗎?
他任勞任怨的給他們家做事,五年了,他給他們家當牛做馬都五年了!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沒苦勞也有疲勞吧?
還有那個死女人……只要一想到她,他是心肝俱裂,渾身都不好了。
這樣的日子過下去,真不如死了得了!
“爹……”看著他又發氣了,小傢伙端著米粥蹲在他身旁,小眉頭皺得緊緊的。
佟子貢坐起了身,捶了捶身旁的泥土,恨道,“你看看我這樣子像你爹嗎?”
小傢伙眨著眼認真的打量了一遍他,然後搖頭,“是不怎麼像。”
“你!”佟子貢吐血,指著他臉黑的怒道,“你給我邊上待著去!”
“哦。”小傢伙將盛有米粥的碗放在地上,聽話的坐到田埂邊。
“……”佟子貢更加想嘔血,可又是他自己把兒子支開的,又拉不下臉把兒子叫回來,於是氣呼呼的又往地上躺下去,嘴裡惡聲惡氣的道,“回去跟你娘說,我從今日起開始絕食!”
小傢伙又‘哦’了一聲,不過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返回他身旁,又端起地上的米粥遞給他,“爹,那你把這碗粥喝了再絕食吧。”
佟子貢咬著牙坐起,接過兒子手中的碗,咕嚕咕嚕幾口就將米粥嚥了下去,然後將空碗往兒子手中一塞,煩躁的催促道,“趕緊回去告訴你娘,就說我快死了!讓她來的時候記得帶床草蓆給我裹屍!”
小傢伙再次‘哦’了一聲,將空碗裝進食盒裡,這才提著食盒起身離開。走了兩步他又突然回頭,“爹,要不你換個乾淨點的地方死吧。”
“……”佟子貢鐵青著臉狠狠的朝他瞪了過去。
……
看著兒子提著食盒回來,紫弦趕緊上前將食盒從兒子手中接到自己手中,“蛇娃,你爹他用了嗎?”那傢伙,不會又倒了吧?
小傢伙點頭,“爹用過了。”
紫弦笑了笑,牽著他手往屋裡走,一邊走一邊問道,“你爹是不是又偷懶了?”
小傢伙‘嗯’了一聲,突然停下腳步看著她,“娘,爹說他要絕食。”
紫弦抽了抽嘴角,“……”絕食還要吃她做的東西?
小傢伙繼續說道,“娘,爹還說讓你帶床草蓆去給他裹屍。”
聞言,紫弦瞬間冷下了臉,那混蛋,又在孩子面前胡說八道!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她拉著兒子的手繼續往屋裡走,嘴裡氣呼呼的,“蛇娃,別聽你爹胡說,他那人說什麼都別信,知道嗎?”
“嗯。”蛇娃聽話的點頭。頓了頓,他仰頭望著紫弦,“娘,那你趕緊去吧,去晚了,爹怕是會死的。”
“我才不去!”紫弦沒好氣的恨道。他要死不活好幾年了,不也活得挺好的?
“蛇娃!”母子倆正說著話,門外傳來兩道稚嫩的聲音。
紫弦回頭,立馬笑著對兩個小傢伙招手,“恆兒和逸兒來了?快進來!”
向逸和楚胤恆屁顛屁顛的跑進屋子,一人拉著蛇娃一隻手,而蛇娃淡漠的小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笑意,“娘,我要跟他們玩去了。”
紫弦笑著點頭,“去吧去吧。”
三個孩子歡呼著‘啊啊’的跑了出去。
待孩子們跑沒影了,紫弦這才收起笑容,冷著臉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