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秀大師連連稱好,又追問道,“神魂歸位時,老衲見白芒之中隱有祥瑞,可是師侄有所感悟?”
三滅微斂眼眸,恭敬道,“大師所見不差,弟子確實有所感悟,如今修為已至大乘。”
聞言,憶緣大師臉上也露出驚喜萬分,沒有渡劫便直接大乘,在整個修真界來說,簡直聞所未聞,眾所周知,妖修最難渡劫,與之相對,佛修便是最易渡劫。
其實渡劫一事上並沒難易之說,但是妖修多率性而為,心性難定,渡劫容易失敗,而佛修平生修身養性,以普渡眾生為己任,心性最為堅毅,最為平和,所以渡劫相對較易。
但是從未聽聞有誰不用渡劫直接進入大乘。
但是兩位大師思及過往,三滅幾次險象環生,差點魂飛魄滅,這與渡劫時的雷劫相比,並不見得輕鬆,也就平和下來。
“如今你已大乘,可知何日飛昇?”神秀大師問道,心情變得有些複雜。
“端看機緣,只是弟子並不想去仙界,若有朝一日得到感召,弟子推辭掉就在佛心宗做個記名大師。”三滅言辭懇切,並無輕率之意。
憶緣大師與神秀大師對視一眼,憶緣大師問出心中憂慮,“你不去仙界可是為了陌姑娘?既然如此你剛才又為何不與她相認,我與大師並非頑固不化之人,你若對她有真心,師父並不反對你們在一起。”
三滅深深行了一個佛禮,“師父與大師如此厚愛弟子,這便是弟子想要留在此處的原因,至於那位陌姑娘,弟子確實忘卻過往,只是端看她先前行事的模樣,只怕當初弟子與她糾葛不淺,還望師傅提及一二,弟子再想辦法平息她心中的憤怒。”
至此,神秀大師歡天喜地地出去了。
修真者大乘飛昇後又回到原先的地方並非沒有,像冥界的五位冥王就是如此,只是此事在修真界還不曾有過,所以就顯得異常珍貴。
伽藍殿裡,憶緣大師細細說起三滅與陌上花的種種,只是許多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明月初升時,憶緣大師已經說完。
“她是位情真意切的女子,弟子辜負了她。”三滅淡淡道,憶緣大師幾欲開口,見三滅如此一副不是人間煙火的模樣,終是欲言又止,其實他倒覺得陌上花能與三滅生幾個小和尚也不錯。
憶緣大師離開伽藍殿,為明日的搬遷之事做準備。
三滅已至大乘,以往他神魂脫竅才沒有另立島嶼,如今他回來了,也應在佛心宗尋一處佳境作為修煉之地。
憶緣大師覺得蓮花島比鄰的白鹿島就不錯,記得小三從小就很喜歡白鹿島上的白鹿群。
清殿冷寂,月華鋪地。
三滅撫摸著唇上已經結痂的傷口,兩行眼淚滾落下來。
陌上花看了看窗紙上僧人的身影,將一張隱身符舔滿口水,吧唧一聲貼在手背上,開啟一側窗戶,將燭臺撲通一聲丟了出去。
兩名僧人應聲而入,一人跑去窗邊檢視,急道,“妖女逃走了,快去通知德明法師。”
陌上花見兩人走遠,出門左右看了看,確實沒人,一溜煙兒地朝伽藍殿跑去,一路偶有僧侶都被她早早的避開,標示地圖還不錯嘛。
縱然一路行來,陌上花心中一直安慰自己三滅是真的不記得自己了,然而踏上伽藍殿的那一瞬,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心中迅速滋生。
帶他走。
“你來了?”三滅睜開眼睛,望著陌上花款款而來,原來她這般美,三滅似乎看見一扇繁華俗世之門緩緩開啟,十丈紅塵化作眼前這名女子朝自己遞來一截香枕,誘惑著自己脫離這清冷寒苦的佛門禁地。
“跟我走。”陌上花伸出手,百年不過彈指一揮間,為何不肆意哀樂,“陪我這一世,從此互不相欠。”
藏在袖中的手顫抖不停,欲張口又聽見她說,“你說你不記得了,那我不與你談情,你說你忘記過往了,那我不說三生約定,你看著我的眼睛,看見了嗎?它不是我的眼睛,原先的眼睛瞎了,在奪回血舍利的時候瞎了,這是你欠我的,必須還。”
“三世之後,我必還你。”
“三世之後?哈哈哈哈哈哈。。。”陌上花仰頭長笑,猶如悲鳴的孤鶴,“三世那麼長,誰還記得你。”
一絲慌亂爬上那雙清明皓月般的眼睛,陌上花心中一聲長嘆,小三呀小三,你還是那般好騙,“三生石上你究竟看見了什麼?為何寧願化成血舍利也要留在往生殿?”
三滅緩緩閉上眼睛,將繁華俗世拒之門外。
陌上花見三滅冥頑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