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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醒了?”
低沉而微啞的聲音自頭頂上方傳來。
顏綰正要仰頭,下一刻,卻是已有一隻手扶在了她的後腦勺處,隨即額頭便貼上了一溫涼的手背。
眼見著肅王殿下急急忙忙的衝了過來,豆蔻只愣了一瞬,便立刻意味深長的勾了勾唇角,悄悄退遠,挪步出了夕晚堂去前院幫忙去了。
電燈泡什麼的……她不能一個人承受肅王殿下的冷氣。
南牆邊,白衣紅裙的女子鬆鬆的綰著發坐在鞦韆上,而玄衣男子身姿頎長,立在女子面前,一手攬著她的後腦勺,一手探著她額上的溫度。
彷彿定格的這一刻,四周卻還飄零下幾片落葉,場景簡直美得像幅畫。
掌下的溫度不再像前兩日那般灼燙,棠觀眉心微舒,撤下了那覆在顏綰額上的手,垂眼凝著她仍有些蒼白的面頰,“可好些了?”
顏綰抬眼,對上了那道幽邃清朗的視線,心口劃過一絲波動,方才桃花眸的鋒芒頓時消失殆盡,“已經沒事了……聽豆蔻說,孫神醫已經研製出治疫的藥方了?”
“嗯,”棠觀面上的表情終於鬆弛了些,“那藥方也得到了諸位太醫的首肯。”
顏綰一怔,“京中的太醫到了?”
“剛剛抵達,我已去見過了他們。”
沙啞的嗓音裡帶著明顯的疲憊。
見棠觀稜角分明的兩頰又削薄了些,下顎也隱隱長出了青色的胡茬。
一陣微風掠過,有幾縷髮絲散落,更襯得他面上憔悴了不少。
顏綰抿唇,一時沒忍住,還是從鞦韆上站起了身,揚手拂開了那面頰邊垂下的髮絲……
自從時疫爆發那一日起,他便成了整個雁城的主心骨,成日思量的便是除疫、平亂。若是如豆蔻所說的那樣,這三日他又是每夜陪護在自己床邊。
“殿下……你該好好休息了。”她忍不住開口道,“聽豆蔻說,這三日你都沒有回過秫香館……”
聽出了話中的關切之意,棠觀唇角不由自主的勾了勾,雖笑意單薄,但卻柔和了下顎冷硬的稜角。
被這麼一笑晃了神,顏綰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爪子”竟是放肆的摸上了肅王殿下的臉,登時嚇了一跳,連忙想要收回手,卻是一下被另一隻手握住了。
“我倒是也想回秫香館,只是有人卻一直拉著我的手,叫著我的名字。”
棠觀握住了顏綰想收卻收不回的手,斂了唇角的笑意,繃起臉瞥了她一眼,“聲發肺腑,情真意切,我便是想走也走不了。”
聲發肺腑……
情真意切?
顏綰面上的表情漸漸僵硬。
這一段怎麼沒聽豆蔻說過??
可是,棠觀向來有什麼說什麼,也不會瞎謅出這些唬她。
將信將疑的看了看“耿直”的肅王殿下,顏綰沉思。
她這三天究竟做了個什麼驚天動地的夢啊……
顏綰愧疚但卻又很真誠的替肅王殿下指了指路,想要收回手,“殿下,現在我絕對不會再留你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
肅王殿下的臉黑了。
就這麼幽幽的盯著她盯了好一會兒,他才鬆開了手,一言不發的轉身朝廊下走去。
哎?
“殿下,”顏綰提步跟了上去,友好的提醒,“方向錯了。”
不是應該出院子回秫香館嗎?怎麼往屋裡走?
許是睡了三天頭腦還不是很清醒,她就這麼傻傻的跟進了屋,眼睜睜的看著某位殿下合衣睡在了她的床榻上……
“殿下,”顏綰有些詫異的杵在床邊,皺著眉輕咳了一聲,“咳……這是我的床。”
棠觀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這裡是肅王府。”
言下之意,肅王府的一切都是他的,夕晚堂是,就連她也是!
說完,他便閉眼背過了身,似乎是壓根不想再搭理她的模樣。
“……”顏綰瞪了瞪眼,竟是被噎住了。
他說的好有道理,她竟無言以對!!
最後委屈的看了一眼自己溫暖的床鋪,她還是忍不住上前,“賢妻良母”似的將床柱兩邊繫好的紗幔解了開來,細細掩好,這才想要輕手輕腳的離開……
然而,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素白的床帳之中卻是驀地伸出了一隻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掌,扣住了她的手腕。
顏綰猝不及防,腕上被輕輕一拉,整個人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