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不拘泥於小節。”沈菱鳳淡淡一笑,父親真要是跟他計較,計較得來?
瀾惠有意要看曾獻羽的笑話,又不想讓曾獻羽看出來。這就像他跟小姐剛成親的時候,小姐不論身處何地都是落落大方,而他處處小心翼翼,甚至還要巴結小姐跟老爺的情形何其相似。有今兒知道的勁頭,先時做什麼去了?
“瀾惠。打從今兒晚上開始,讓廚娘預備老爺的晚飯。不論老爺是否在家用飯,都要小心預備,不得怠慢。”看透她的小心思,沈菱鳳並不點破:“拿了鑰匙到後頭庫房裡拿兩匹苧絲,一定要是家中自己做的,給老爺做兩床好的涼被。”
“是。這就叫人去做。”每次老爺用的東西都是小姐親自安排,甚至老爺喝的茶葉,也要試小姐親自挑選的才好。
“險些忘了,還有前兒我預備叫人送到鄉下去的獅峰龍井,也拿出兩筒來。”吃得不多,但是操心的事情一點不少:“看看莊子上送來的菸絲還有沒有好的,老爺用的水煙就在後頭大櫃子裡,一併拿出來叫人烘烤了再送來。”
“小姐,還有什麼您就一起吩咐得了。”瀾惠心裡差不多都盤算了個遍。還是沒有沈菱鳳想得周到。吃穿用度沒有她想不到的,父女不見面,只是老爺的哪一件喜好她不是放在心裡,就跟老爺不想跟人說小姐一樣,父女連心卻又把最深沉的關心都放在別人看都看不到的地方。
“就只這麼多了。”沈菱鳳也在心裡過了好幾遍,然後覺得沒什麼遺漏掉。才有點放心。大概是見了父親才知道自己哪裡沒做好,就是漏掉了什麼,見了父親也能說得過去。至少是父親受用什麼,再預備也還來得及。
“行了,你先去。等我想到了再說。”沈菱鳳並不太想讓丫頭們看到曾獻羽的窘態,難道看不到就不知道他是什麼樣人了?只是說出去有什麼好,總是她沈菱鳳的夫婿。曾獻羽不顧體面倒也無妨,只是她不行。
“是。”瀾惠答應著退下去。
曾獻羽從聽到瀾惠說岳父要來以後,心底就開始惴惴不安。只恐見到岳丈的時候,是不是還會鬧出當初第一次見到岳父是的窘況,這簡直就成了自己的一塊心病。
拿起方才沒剝完的雞頭繼續剝殼,嫩得能夠出水的雞頭還真是對胃口。等到全熟。一旦曬乾就應該叫做芡實了,那時候即使再好吃都沒用了,不對胃口多好都沒用。
“多謝大人叫人去弄回這些時鮮。”如果是瀾惠叫人弄來的。進來的時候就一定會說。沒說的話,一定是跟她們沒幹繫了。她沈菱鳳不是不懂情,只是就跟這吃東西一樣,再好不對胃口的話,跟它的好壞就沒了干係。
“你難得想吃點什麼,不去弄回來,說不過去。”曾獻羽以為她看不出來,既然沒看出來,說出去豈不是多餘。這原本也沒有多少值得炫耀的,沈菱鳳腹中的孩子是他的骨肉,單單就是這一點,沈菱鳳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也是一定要摘下來給她的。
沈菱鳳心底泛起一點點苦澀,好像方才是的蓮子一樣。不到全熟的時候,你是吃不出來的,說不定還會覺得挺甜的,也會說這種清甜是旁物無法比擬的。等到全熟才知道,苦澀早就隱藏在先時的清甜中,不過是自欺欺人不肯承認。
兩人繼而就是相對無言,也找不出什麼話來說。沈菱鳳自顧擺弄這一盤的時鮮,剛才居然漏下了清甜的鮮菱角。從髮髻上拔出一枚簪子,輕輕在菱角上劃了幾道,不費吹灰之力就剝開了菱角殼,一粒完整的菱角肉託在掌心裡。
“給你。”好像是小孩子玩家家酒似地,把剛剝好的菱角肉遞給曾獻羽:“看好吃不好吃?”
曾獻羽接過來,第一次看到有人這麼剝菱角的:“從前我們在家裡的時候,都是從荷塘裡成串的弄回這些東西,誰還這麼講究的吃。都是用刀切掉殼子,我娘會拿著到鍋裡燉。若是能加上大肉一頓,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東西。就是拿著荷葉煮粥,那也是大暑天消暑解口的恩物,誰也不回拿它當作正經東西來吃。”
“菱角燉肉?”簡直是匪夷所思,這都是解口的吃食,若是拿著菱角燉肉,好像是煮鶴焚琴煞風景的事情:“還能這樣吃麼?”
“自然,不過這些還太嫩,吃起來沒有那個綿軟的味道。等到下次回鄉的時候,若是趕上吃這個的時候,讓人做一次試試。只是娘年歲大了,恐怕沒人做得出她的味道來。”曾獻羽將菱角肉放進嘴裡,除了一股子清氣外,還有點點澀口。
沈菱鳳拿著金簪子繼續給第二枚菱角劃殼,曾獻羽專注地看著她的纖纖十指,一上一下就這麼簡單容易的兩下,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