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事事都打算妥帖,卻唯獨有一件,這婚事來得太倉促,少不要委屈你了。”沈菱鳳自己深受其害,不想身邊再出現這樣的事情。說這話的時候,歉意滿懷:“跟著我一場,沒得到好處,反倒是處處受制於人,也是我愧對你了。等到這件事了結,他平安無事的時候,欠你的東西,自然加倍還給你。”
“小姐,你這話讓奴婢怎麼受得起。”瀾惠聲音哽咽:“奴婢受了小姐和公子的好處,不是一日兩日。就是穆雲也不是第一遭跟著殿下辦事,受點委屈自然是應該的。”
☆、第三卷 邊塞 第七章 攪亂
話音未落,錦弗的聲音在外頭響起:“給大人請安。”錦弗趕緊起身擦乾淨眼角殘存的淚水,沈菱鳳擺擺手,示意她不要有意做張做智,好像真是做了什麼揹著人的事情。
曾獻羽根本就不用跟著打簾子,自顧自掀起珠簾進來。房中是一副安然靜謐的景象,沈菱鳳在窗下做針線,瀾惠正好端了一盞沁涼的玫瑰露過來。這個樣子倒像是假的,外頭傳得沸沸揚揚的事情,是她最關心最上心的事情,她居然不著急不動氣,甚至比之前的還要安靜,也不見這兩天她說話,一個人安安靜靜做自己的事情。難道她把太醫的話真的聽進去了,放下手裡所有的事情安心養胎?
“大人來了。”瀾惠福了一福:“剛端來的玫瑰露,鎮得剛好。夫人有了身孕,不敢亂吃東西。這個玫瑰露正好,大人喝一盞涼快涼快?”
“嗯。”曾獻羽在沈菱鳳對面坐下,身上一股剛沐浴過的皂角味,在沉香霧中也不顯得突兀。
沈菱鳳不經意間抬眼看了眼瀾惠,瀾惠笑著福了一福:“奴婢給夫人去準備宵夜去。”退了出去。
曾獻羽看她專心致志做針線不像是假的,要說的話嚥了下去。順手端起玫瑰露呷了一口:“聖上命我帶兵出征,你這樣子我不放心。”
“帶兵出征?!”父親說的是真的?訊息靈通到這樣子,不像是掛冠還鄉的人。沈菱鳳好像第一次聽說這件事:“前些時候大人不是說,這四海昇平,難得的盛世。皇上正好騰出手來整飭吏治,也是一件幸事。這才過了多久?”
“平叛。”曾獻羽根本不瞞著她,準確的說是要看看沈菱鳳這個平心靜氣的本事修行到了什麼地步,是不是真的可以不動聲色:“禍起蕭牆,宜王在外勾結藩王謀反。皇上命我帶領五十萬大軍前去平叛。”
朝中幾時有過五十萬大軍?沈菱鳳心底嗤笑道,若是有這麼多軍馬。先帝那時候還用得著著急上火,讓自己唯一的兄弟帶兵出征,最後馬革裹屍還朝?這幾年征戰連連,恐怕能有二十萬就不錯。她雖是閨閣女子。只因為父親曾經執掌相印,還有諸多緣由在內,這些細碎事,恐怕比任何人都清楚得多。
“大人是主帥?”沈菱鳳一副很認真在意的樣子:“五十萬大軍,這糧草輜重可不是一筆小事,恐怕大人還要有個妥帖人代為掌管才行。”
“我自然是為主帥,難道你就不擔心那個人會怎樣?”曾獻羽看多了她不在意的神情,那種成竹在胸看得人心煩意亂,她根本就不擔心那個人會出事,因為她知道那個人必勝。如今卻是一副很認真地樣子。是不是很認真在看這個笑話?
曾獻羽自覺自己已經跟著一班文官修煉了大半年,總不會再像從前一樣,遇到些許事情就大驚小怪不像個一品大員的樣子,但是隻要遇到沈菱鳳,他所有的修行都被打回原形。就好像一隻修煉了千年的狐狸。九轉丹成的前一刻,狐狸尾巴掉出來,前功盡棄。
“擔心哪個?”沈菱鳳在燈下比著繡線的顏色,鵝黃配鴉青,好鮮亮的顏色。就是這個才難得,見過不少內織造府和宮中繡孃的手藝,卻又應驗了皇太后那句話:戲文上常說那些小姐們一雙巧手。什麼都會做。我只是不信,若是能勝得過你去,我才能信。只是看看你的手藝,恐怕也是難。
母親早逝,嬤嬤們的悉心教導倒也不少,不過多數時間居然是住在宮裡。跟姑姑在一起。誰叫父親太忙,家中又只有幾個姬妾。姑姑是看不上她們的,索性把自己接到宮裡,說是自己一輩子沒女兒,就把侄女兒當做女兒好了。
宮裡那幾位老宮女的手藝才是天下一等的女紅。用絛子編就的洪福齊天,那蝙蝠好像就會飛起來。
“自然是擔心宜王。”曾獻羽不想藏著掖著,皇帝在御書房說的話曖昧不明,言下之意最要緊,無非就是讓自己要麼將宜王斬首於兩軍陣前,要麼就是自己提頭來見。成王敗寇,皇帝不想做那個寇。奪位之爭他勝了,必然要笑到最後。